射击的感觉
穿上新军装,开始军事训练,怎么辛苦都没人叫累,因为当解放军是我们从小的梦想。身上的军装虽然没有帽徽领章,能穿上只有解放军才能穿的绿军装,就足够让年轻的我们幸福得神魂颠倒,欣喜若狂。
狂喜过后,我们被严格的军事训练累得腰酸背疼脚抽筋,为了训练达标后的实弹射击早点来到,战友们都咬牙坚持着。急切盼望的同时,我的心里却兴奋与害怕参半。生性胆小,对枪一无所知,喜欢胡思乱想:子弹会怎样飞,会不会打着自己?
第一次真正听到枪声是在文革时武斗的郴州地区招待所,就因为害怕,刚到郴州没敢到地区文艺宣传队报道就跑回矿山去了。现在,自己要拿着枪射击,想起来心就紧张得“怦怦”跳个不停。
实弹射击的日子终于来临。男同胞兴奋、激动,女同胞紧张,害怕。不管什么心情,每个人都只有三发子弹,要求必须命中率100%。看到战友们争先恐后抢着射击,我的心里很矛盾。想跟连长说不参加射击,又怕挨批评,心里又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捂着耳朵看着别人射击,心跟着枪声“咚咚”乱跳。班里就剩下我一人了。
看到我踌躇害怕的样子,连长笑了笑,然后大声点名:“陈伯钧。”
“到!”我响亮地回答。
“准备射击。”
“是!”无可奈何跳下掩体,摆好姿势,心却跳到嗓子眼,手哆嗦着不听指挥。
好在身体趴在地上,才不至于筛糠式的颤抖。小时候能看见从空中被打落的美国无人驾驶高空侦察机的眼睛,这会儿老集中不了注意力,听见枪响就吓得赶快捂住耳朵,射击要领忘到九霄云外。心里默念着:“三点成一线,三点……”迟迟不敢扣动扳机。
“陈伯钧。”连长催促。
“到!”
“马上射击!”
“是!”知道躲不过了,我咬咬牙关,两眼一闭,扣动扳机,“哎哟!”紧张得枪托没有抵紧肩膀,射击的后座力震得我大喊一声,子弹不知飞到哪去了。
连长忙在我旁边做个示范动作,小声对我说:“再打飞了,还要打三发子弹。”
有了一次射击经验,感觉打枪没有想象那样可怕,紧张的心情好了点,为了赶快完成任务,我两枪连发,子弹又飞了。
“陈伯钧,你是故意的,想这样过枪瘾吧?”喜欢射击只有三发子弹,胆大的战友都央求连长让他们多打几发子弹,看到我的成绩故意取笑我。
“陈伯钧。”
“再打三发,”连长大声命令我,“成绩不达标不准起来。”
全连战友都已射击完毕,我必须完成任务。这时候的我,心里是真的有点窃喜:因为害怕,我可以多打三发子弹。因为此时,射击前的害怕感觉似乎随着打飞的子弹飞走了,我不再紧张。用心瞄准靶子:十环、八环、九环,三枪命中二十七环。
“打得不错,小鬼。”连长拍拍我的肩膀。
我高兴地笑了。心想:其实射击并没什么可怕,认真去做就一定能做好。
后来,首长特意照顾我们文工团又到后山进行过几次实弹射击,我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只有这第一次打靶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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