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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秧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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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苦椎山人

 

   秧田在烈日下明晃晃的,映在里头的太阳就像煮在里面的火饼,光点四溅的,水是热的,水面的空气是灼人的烫。姑娘很不适宜的穿着红布衫,如果把她的布衫换成淡黄色的,那就是四十年前的我了。也是这样瘦弱,也是这样头发胡乱扎在脑后,也是裤腿挽过膝盖,露出还没有完全晒黑的小腿,黄布衫是妈妈的一条长裙改成的。

   这之前我的怪癖是做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像在家做饭,搞卫生收拾房间。在学校出黑板报,下放后干农活总是很多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开始不适应,觉得太吵了。尤其收割时,排成一排刹禾,后面打稻机紧紧追着,生怕自己落在最后,怕那打稻机压到自己身上来。汗水流进眼睛里都无暇去檫,眼睛痛的睁不开。又怕割了手。相比之下,插秧就要好些,最喜欢就是一两个人去插那些小田,不打架子的,分工员说,你们两个去插伴堪的那丘小田,一天插完。这样就不必担心被别人落下。插田我比较的能干,我们队上的一位老木匠每回见我插秧都夸我眼里有尺寸,插得直又快。所以那些休农忙假的学生都愿意和我一起插秧。如果没有人搭伴,我一个人也会要求插一丘小田。

   这图上应该是一季稻插秧的情景,而我那时则是季节上更晚一点,该是盛夏的双枪时。站着的小伙有可能是队上休农忙假的中学生,也可能是和我下在一个生产队的知友埃,或者波或者璞。和我下在一起的炯是个漂亮姑娘,但她的身体不好,双枪时回家了,她若在,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没有那个小伙子了。

   炯和我一起下田常常是在我发生状况时伸以援手的。我的状况就是出鼻血,常常是鼻管一热血流如注,滴滴答答的一下就红了面前的田水。那个阵势蛮赫人的。这时候我的脑里马上想起妈妈嘱咐的,右鼻孔出血就举起左臂,左鼻孔出血就举起右臂,我这样举起手臂往田塍上走,炯就过来扶我,一边蘸起田里的水拍打我的后颈。这样我就可以坐在田塍上休息完这一气功夫。有时候,田塍上滚烫的,炯就把我扶到树底下。

   印象中我只有一次和我的知青同伴小伙在一起插秧,那是璞。他是很沉默的小伙子。其实也不是,只是不大和我们女的说话。那年双枪同下在一个生产队的另外三位知青都回长沙了,只有他和我坚持双枪。每天早上他在我的窗子上敲几下,我就起来,等我出门时,他已经站在草坪里等好一会了,见我开门他就起步,我急忙跟上去,但他总是走得很快,我也保持相同的速度,我知道他就是不会让我赶上他,也就保持着距离的跟着。即使这样到了队上,还是会听到农民打趣我们俩,这时候,他总是毫不理会的下田做事,我也是,根本不会像农民期盼的那样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第二天社员们还会兴趣不减的继续打趣。

   收工时,璞总是到我干活的地方喊我,他不喊我的名字,只是喊一声:散工哒咧!我于是得了命令似地赶紧胡乱洗洗腿上的泥巴边上了田塍,又保持距离的跟着他回到知青点。我记得,我们这样来去好些日子,路上似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有一次,散工比平时早一点,走过一个水库时,他已经到了水库的对岸,我还在另一边,我朝对岸看去,一下惊呆了,璞,他正站在落日里,草帽下他的瘦长的身影就像是我以前刻模子的一张图画。西天的云霞美得像神话一样。我不禁停住了脚步。这时,他也在我的注视下停了下来,并对我招了招手。我不知怎么有点受宠若惊似的,竟然朝他跑过去。到了一定距离时我停了下来。这时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不快点走,等下又该被狗赫了。这是印象里唯一的一次他比较温和的对我说话,我继续跟着走时,竟然无端的脸上发起热来。真是傻。

   我后来庆幸,幸亏我与他一起插秧时没有像平时和炯一起时那样出状况,不然,我的狼狈是肯定的。

   谢谢苦椎兄拍的这张片片,让我想起这些往事。青春远逝,友情不去。怀念和我一起走过知青岁月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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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山的文字,朴实而率真,读起来仿佛可以触摸到少女的脉搏,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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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海客瀛谈

   海客兄好!好久没看见老兄了。前天见老兄夸大队部老兄为知网的“顾曲周郎”很钦佩老兄的学识渊博,同时猜大队部老兄也会很高兴这个评价的。文艺广场这么大的活动,海客兄怎不来看看啊。想来曲有误,海兄顾也是肯定的啊!谢谢海兄鼓励。易山当时很不解世事,只是个宝妹子而已。其实现在也差不多,还是傻乎乎的。好客兄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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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易山

楼主将也还艰难的“双抢”写的真实、淡然。只有亲历者才解其中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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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易山    易山的文章写得动人。以前我只看到美丽的易山唱着甜美的歌,有着优美的舞姿。现在我又发现了青年时的易山是个插田高手,又快又直。怎么个快法?我又回忆起笔教授队上有个肖妹子,年纪轻轻。她的插田简直像插秧机似的。我们喜欢观摩她,钦佩她!想到易山和肖妹子有品,都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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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 晓剑

 

   晓剑先生好!谢谢你为跟我的贴登了三次楼。谢谢你的鼓励。上山练过腿,下乡练过背。正像歌中唱的,由于在乡下谋生,所以各种经历也永世难忘,写出来就不要费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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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 康永发

 

    康大哥好!谢谢鼓励。说起插秧的高手,那我就不敢当了。我说能干只是相对其他方面的农活而言。至多只是在我们那一拨只有里面矮子里面选稿子而已,你说和笔架兄队上的肖姐姐比,那可不敢。插秧要快,不仅是右手要快(右手快起来农民说是“点豆子一样”),左手分秧要跟上。我的经验(说经验有点大言不惭不是 )是拣秧就要选哪种小把子的,不能贪多,最好不太长的,刚好适合自己的手。用左手的大拇指分秧,右手只须拈起分好的一小束插下去就是。至于右手的动作大家都知道,秧必须紧靠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切不要伸出到两指之前。我每回插田前都把指甲剪干净修理好,不然泥巴陷进指甲里很容易发炎,那就插不得秧了。

  顺便问一句,大哥怎么不来参加“知青喜爱的歌曲演唱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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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去老家乡下,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插秧;已经采用抛秧方法了。这种办法已经实行了好几年了。听乡亲说,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习惯,抛出的秧稀密不匀,影响产量;但现代的农民并不保守,认定是农技部门经过实验的技术一定可靠;减产可能是自己没有学到家;经过农技人员的指点,现在他们已经驾轻就熟;而且实现了稳产高产,劳动强度大大降低。一些乡亲戏称:偷懒的办法当然会受欢迎。
另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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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山:近来与合唱团朋友们紧张训练,每周4-5次。准备比赛。所以未能参加“知青喜爱的歌曲演唱会”活动。到金秋你们表演时,一定为你们加油,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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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下放的常德湖区以水稻为主,棉田为辅。乡下有句众言:“农村干活三样苦,插秧割稻扯棉梗”。光说插秧,一般的水田都有大十几亩一块,一眼还真有点望不到头。我们那里插秧多为小女儿和妇女,大家在一起唱歌嬉笑,一天时光倒也过得快。
  几十年了,总忘不了插秧时那田里的清甜的小荸荠和吓人的大蚂蝗,还有那依吔依吔......的插秧歌。忘不了收工回来双手撑着要断的腰。更忘不了那出门门不锁,进门一把火,面朝黄土背朝天艰辛的日子。

  欣赏了苦椎山人、易山美图佳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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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秧田在烈日下明晃晃的,映在里头的太阳就像煮在里面的火饼 ... 易山 发表于 2012-7-2 08:38

     又见秧田,让我的思绪又回农村,我下在湖区──安乡,那里水田特多,每块小田都有1-2亩,六、七亩大是普遍现象,还有面积大的上了十亩。头一、二年插秧我的确不行,二年后队上谁也插我不赢了,所以我每插完一溜到头(妇女们还在后面隔好远),我就坐在发烫的田坎上休息,等她们赶到我又开始下一轮插,虽劳累觉得还是比她人轻松些。

   呵呵,那个时候的男女知青好单纯 ,相互帮助也不往“爱”的方面想,可能是不能想,可能是不敢想,只为了一个目标:招工!为了这个目标,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血、汗和泪水。啊,不说了,否则又要落泪了。

         谢谢易山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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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喜欢一个人自己插一丘田。原因是自己插一丘好记工分。

   其实插秧一点也没有易山写的那样浪漫,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

     清晨,天还没亮(夏天),我就揉着怎么也睁不开的双眼下田扯秧了。扯够了一天要用的秧苗,大大的一担,挑着它翻一座山,又翻一座山,来到田边,看着那一大片水田,沮丧的很:当天必须自己一个人插完,哪怕是到天黑,也不会有人来帮你。如果到插不完,就意味着晚饭还不知道在哪儿。

   接着就是一整天撕心裂肺地腰疼,几乎没有一分钟休息。毒辣的太阳无情地烧烤着已经脱了皮的脊背,汗水和泥水早已湿透了身上的球裤,粘乎乎的。头一阵阵地发晕,不停地喝地头那汪小水坑里的脏水。

   傍晚时分,同生产队的知青乐乐路过,问我:插得完啵?我来帮你?我说,你回家做饭吧,不然大家没饭吃。

   月亮升上来了,我插完最后一兜秧,带着满身泥水躺在田埂上看天。那满天的星星就像一课课的秧苗,怎么看怎么不整齐。一想到明天一切还是如此,就难受的连饥饿都忘了。

   这一天,是我18岁生日,这一天,我挣了15分工。

靖县是我家,我们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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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不喜欢插秧,腰痛啊~~~队里插秧的主力都是小孩子,本地话说“肋伢无腰”,——岂止无腰,只是不喊痛,那手指快呀,比大人快远了,大人和小孩在一块田里就遭殃了,心就慢了一秒,手又慢了一秒,秧要插得齐正再慢一秒,好了,完了,肋伢把你关了鸭子了.......抛秧多好,大人臂长力大,肯定胜小孩子一筹。可惜啊,我们那时候怎么就没用这个办法呢?足见后人比前人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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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易山

   小妹的看图说话细腻流畅,真情款款,回味无穷。

   说实话,看苦椎兄这组图片有太多回忆、太多感慨,这些农活啊我全干过,尤其是插秧,是高手中的高手,记忆中队里的人除了王会计和我有得一拼外,全队没人插得过我,插秧时我的工分与男劳力一样,那时算是树典型,体现男女同工同酬,因此一到插田,我便每天泡在水里。记得出过二次状况,一次是在山坳里的一丘冷浸田,腿上爬了四五条又黑又长的山蚂蝗,吓得我大喊大叫,队长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忙跑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赶忙用他烟杆里的烟油涂抹,蚂蝗掉了,出了好多血,我大哭一场。那山蚂蝗不同于普通的田蚂蝗小小的,褐黄色,山蚂蝗不吸血时呈黑色,约二寸长,吸饱血后呈青紫色,四五寸长,山坳里的那丘田盛产山蚂蝗,平时要打很多石灰才能杀死,可石灰太多把插田人的脚烧伤。山蚂蝗最怕烟油,社员们下那丘田都用烟油涂在脚上,我们这些知青哪知道这些,第一次去那丘田就给了个下马威,至此之后,哪怕要开批斗会我也不去那丘田了,好在队长也不再安排我去。

   第二次的状况更吓人,我弯着腰插了几个来回,实在腰痛的不行了,插到田陞边时,手按着田陞想慢慢直起腰来,手按下去时觉得冰凉,本能的手一缩,回头一看,一条尺来长的土糜子蛇(蝮蛇)盘在豆子蔸下(田陞上都种了豆子),吓得我大喊一声,顺着刚插的田就跑,插下去的秧苗全被我踩掉了,至此落下腰痛的毛病,多少年以后做CT才知道是腰椎间盘突出,或许就是那次闹的。

   湘潭近郊已看不到插田,都是抛秧,将田划成豆腐块,站在两边一顿乱抛,密密麻麻,不用莱禾,不用除耙,撒点化肥,按时灌水,到时候收割就OK了。

   憋不住一顿乱侃,小妹见谅,谁让你那么会写,写到我的心坎上、记忆里,只是那时太艰难,甚至连一点点浪漫色彩都没有,悲哀啊。问好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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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知青时的双抢,我们下得湖区的知青是没有不摇头、没有不后怕的;那时节,从早到晚在水田里要干十几个小时,早上三、四点钟起来扯秧,上午插秧或刹禾、扮禾,下午的插秧和扮禾是最最难过的,上面太阳毒辣辣的晒,下面滚热的水蒸,口又干,又汗淋淋,一身冒得一根干纱,那种味道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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