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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黄埔抗日老兵谭昆山记事

                                 采访老兵谭昆山记事

 

    “9.18”前夕,我们与市黄埔同学会彭秘书长、最关心前辈的后裔组长吴经建、关新觉以及湖南图书馆天下湖南工作室采访组一行登门采访了居住在岳麓区的黄埔前辈抗日老兵谭昆山。


    几个月以前就看过由吴经建整理的谭老的回忆录《国恨家仇刻骨铭心——五次几成冤魂记》,看到岳麓区黄埔后裔上门看望谭老的照片,但我没有见过谭老的面。9月3日“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6周年抗战歌曲演唱会”即将开始之前,彭秘书长因为堵车没有按时到场,我走出会场给彭秘书长打电话,忽然听到旁边的步行楼梯下方传来急促沉重的喘息声,低头一看,正是白发苍苍的谭老拄着拐杖、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艰难地攀爬上来,连忙急步下楼搀扶汗湿衣衫的谭老,问他为什么不乘坐电梯?谭老气喘吁吁地回答:“有…电梯?我…不…知道。”我知道谭老已是90高龄,抗战时多次负伤,因为军旅生涯和后来从事船舶制造,风里雨里几十年,患有严重的风湿病关节炎,手指关节变形,膝关节和踝关节都经常肿胀疼痛。他住在遥远的河西郊区,匆匆忙忙乘公交车过河转车赶来,独自一人无人陪护,又步行爬上六层高楼,这需要多大的毅力!但谭老毫不迟疑地走进会场,与老同学、老战友打招呼,一个上午精神抖擞地端坐着,还上台高唱抗战歌曲。他的腰背挺直,脸上泛出光彩,完全不像90岁的老人。演唱会结束后,他还兴奋地说:好多年没有听过这样振奋人心的歌曲了,唱得好!


    要找谭老的家不是件容易的事,吴经建带着我们七转八转、穿大街钻小巷,来到一个名叫“黄泥岭”的拆迁小区,这里是名符其实的城市边缘,谭老居住的这栋楼旁边两米开外是一堵矮墙,墙外就是属于农村的原“望岳大队”。如果不是小吴熟悉常来,恐怕一个上午也难找着。谭老住在儿子家里,儿子也下岗退休了,在家带孙子(谭老的重孙),四世同堂。谭老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他的简陋卧室,摆上床、桌椅和柜子,就没有多少空间了。大家找高高低低的椅子、板凳靠着墙和床沿坐下来,采访就开始了。请谭老坐在书桌前一把高凳上,凳面上铺着几块碎泡沫塑料,这可以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从谭老的讲述我们得知:谭老是祁东县双桥镇人,家境贫寒,勤奋好学,小学毕业后因家里出不起学费,不能到衡阳读书,经老师推荐介绍进入祁阳乡村师范学习。因为学习用功、诗文做得好,前清举人出身的校长赏识他,第二个学期就要他参加跳级插班考试,作文题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题目让他牢记了一辈子。师范毕业后,他到小学教书教书一年,1937年抗战爆发以后,说服父母,弃教入伍,步行到衡阳参军,任文书,后到90师考上政工队员。其时,南京沦陷,谭老投身到救国救亡战斗,多次负伤,五次几成冤魂。谭老最引为自豪的是亲手消灭7个日本鬼子,被称为“谭猛子”,登上《战地简报》,升任连长,保送黄埔军校深造,这些在他的回忆录中有记载。


    谭老最不能忘怀的是他的两位救命恩人。一位是他担任敢死队长时手下的排长郭占魁,郭排长是河南人,身材魁梧、力大过人,从小习练武术,原在军阀吴佩孚部队当兵。谭老带领敢死队夜袭江西高安日军阵地,正当谭老要跃身而起冲向日寇疯狂的机枪,郭排长把谭老按住,自己抢先跃起,将手榴弹塞进日寇掩体的机枪孔。随着一声巨响,日寇和掩体一起飞上了天,郭排长也壮烈牺牲。谭老率领敢死队员发起冲锋,与战友们一起消灭敌人、克复高安。回忆起郭排长,谭老哽咽失声,他重复说:“要是我上去就好了,他要是把手榴弹塞进掩体后,赶紧缩手,滚到坎下,就不会牺牲了。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郭排长血肉模糊的脸庞和胸膛。”我想:郭排长一定是怀着满腔仇恨和必死的决心挺身而出,他一定是为了不让鬼子把手榴弹再扔出来炸伤自己的战友而宁愿与仇敌同归于尽。如果换成谭老也一定会这样做的。让我们永远记住郭占魁排长这位壮士。谭老念叨着,他当年亲手将郭排长用上好棺木装殓埋在高安城外,立了一块石碑,一起长眠于此的还有几百位战友,墓园有蒋中正题字的“陆军第七十四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不知道这块纪念碑和自己为郭排长立的墓碑还在不在?


    谭老终身不能忘怀的另一位救命恩人是精心看护他的护士戴舜华。谭老告诉我们,戴舜华是武汉人,中山大学三年级学生,志愿参加战地服务。每次家里寄钱来,戴小姐就买整篮鸡蛋给伤兵吃,平时为他们唱歌、吹口琴、出墙报、写家信,用农村的皂角煮水为伤员洗衣服、被单、绷带。她用口为谭老吸出头部伤口的脓血,细心清洗,使他转危为安、很快痊愈。谭老回家养伤,她又托父母从武汉寄来毛哔叽衣服和马靴赠送给他。虽然院长拿他俩说笑,但戴小姐回答:“倭寇不灭,何以家为!”“我们没有谈过一句儿女私情”,谭老说,戴小姐设想着抗战胜利后要继续修完最后一年的大学学业,并相约谭老一起建设新中国。两个月后,康复的谭老与堂弟一起回衡阳三塘战地医院看望,却得知戴小姐已经在分别后数日为掩护伤员被敌机轰炸倒墙被埋去世。谭老到戴小姐坟墓前悼念,痛哭失声。二十多年后,谭老在“文革”中因“历史问题”从长沙船舶厂被遣送回祁阳农村监督劳动,他带着几支手采的白色李花再去坟地祭奠,坟地已平整为梯田,墓碑不存,只能望空祭拜。谭老含泪讲述的故事深深打动每一个听众,那场侵略战争扼杀了多少年青有为的生命,又摧残了多少纯真美好的情感!


    我还得知,谭老于1943年调任73军少校参谋,亲历“南县厂窖惨案”。那一年,日寇在南县扫荡,73军伏击歼灭不少乘坐橡皮艇进攻的日寇,日寇疯狂报复,拉大网将73军围困,随着包围圈缩小,一坦平阳的田野上挤满了我军士兵和老百姓。日寇查到额头上有白印的汉子就拉出砍头、枪毙,到后来成为一场疯狂的屠杀,不分妇孺老幼,见人就杀,三天屠杀三万多人,田野、晒谷坪处处血迹斑斑,连港汊里的水都染成乌色。回忆起日寇的暴行,谭老记忆犹新、义愤填膺。

    虽已高龄,身居陋室,患白内障眼疾开刀,谭老仍时刻关心时事,他天天读报、听广播、看电视,他对日本政要祭拜靖国神社、侵占钓鱼岛、驱赶扣押我国渔民、阻扰我国开发东海油田、觊觎我国南海等动向了如指掌,谆谆教育我们要警惕日本军国主义东山再起、借尸还魂。


    我们还得知,73军曾经在长沙市河西设立战时医院,有三百名伤病员因缺医少药伤重不治,埋在野猫坡。该墓地湮没多年,近年又面临开发建房。包括谭老在内的许多志愿者努力呼吁、积极争取,终于在去年清明节前实现了由区政府在野猫坡建立“抗日阵亡将士公墓”的愿望。谭老站在修葺一新的公墓,焚香祭扫死难战友,此景此景更使我们怀念那些为国捐躯的无名战士。


    采访的最后,谭老为我们题词:“我深切怀念郭占魁、戴舜华等抗日阵亡战友。希望你们不忘国耻、警钟长鸣!”


    谭老——我们衷心敬仰的、身边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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