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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余饭后---[八]我们自己批斗自己

        随手翻开旧相册,看到几张老照片,又将思绪拖入到那年那月。叹了一声,想起些往事。照理,记叙文本该是时间地点人物应该交待清楚,方完整完美。可惜是,这人到了可往公交公司领老人免费卡的年纪,终有许多时间忆不真切,那年月日确是记不起来,只大约记起是在江永县发生武斗后,我们一批知青在当地支左部队和外省造反派帮助下,碾转狼狈暂居长沙期间。然而,藏在这几张旧像片中的一个小故事,还记得很清楚,从中选出三张,看图说话写文章。
                                    

下乡一年及游天心阁 004.jpg
2012-4-12 20:22



        某天,阴了数日的天色转晴。马河一队三队八个男知青闲得无聊,相约去天心阁游玩。我们二中学生当年都住在学校附近,邀个伴容易,就一条直街走去,横街拐个弯就叫得几人。于是,两台相机八个汉子,避开文革大闹场的高音喇叭红海洋,闹中求静,寻一高处绿洲溜溜。虽穷虽困,可仍存雅兴,且全不在乎那长沙俗话所说"一身如鸟啄,哪有闲心游宝塔"的警世恒言。偏偏往那高阁静室而去,一路上也照了几张集体照,可因心情欠佳,那表情自然就呆板游离不上相。在上天心阁主楼的路中,有一亭小巧保存完好,又正遇阳光破乌云而出,顺便也抹去我等脸上乌云。陈鹏持相机选角度调光圈距离,安排取亭一角,又指挥我们七人各就各位,有人说了几句粗话调动起情绪,皆乐笑。"咔嚓"一声,摄像成功。今选出,虽照片残损,仍可见到风华正茂的青春气息,便是少了绝代佳人撑棚伴影而过于清一色,但比此前所照却大有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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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12 20:24


        再上,天心阁楼上因破四旧,弄得乱七八糟,楼梯又窄小,楼上有些门都关了,谢绝参观,少人问津。众人无趣,复下,倒是站在城墙边可将长沙城的远近景色尽收眼底,但也不过是些灰瓦灰墙而已,无美景可言,回走转弯而下。一草坪中,有石桌,八个知青走累了,围坐歇歇,觉闷。这时,有一知青提议拍张"揪斗会"的照片,应该不是我说的吧。不料,这歪主意立即被大家默认了,随后相互望着,各人在肚子里打起了小算盘,因为揪斗会大家都经历过,被揪斗者的难受难堪是可想而知的,谁都不想被揪斗。此中,几个身高力壮知青,三五人肯定按他不住,而我们几个中等身材的也不容易被捉住就范。于是,大家便把目光投到身矮力弱的敬岚身上。敬岚其实是我们大队知青"东风红色造反军"的副队长,平时说话出主意还蛮有威信的,可那是在大是大非的大问题上能起作用,今天在游戏场上却失效了。这敬岚是何等机灵人物,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然而,徒劳无功,很快,敬岚被逮住,拖回,又被反手扭了揪住头发跪下,按在石桌上,无奈笑着接受这非礼。我不是主将,但充当了帮凶。平时,人们常说"吃柿子拣软的欺",这世道人与人也同此一理。我们这揪斗游戏,便是当时文革一缩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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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12 20:27


          陈鹏抓住机会,拍下了那瞬间。大家赶紧松了手,扶敬岚跳下石桌,又讨好的帮他拍去膝盖上的尘灰,抹平他零乱的头发,还随口嘻哈着请罪。敬岚本是个好性子人,人缘关系很好,又善言会辩,嘴巴子口斗少落下风,可这次是"武斗"不是"文斗",力气小的自然吃亏。敬岚心虽不满觉委曲丢人,可秀才碰了兵有理讲不清,好在他心态好,很快就"原谅"大家,恢复"和平共处"了。我接过一相机,邀必成敬岚对着陈鹏几人,互照一张。到底是陈鹏手艺好些,那敬岚脸上已全无怒气愁容,甚至还现得有些天真的味道。唯必成却一脸严肃,他当过队长,恐怕是在反思刚才对"副统帅"的行为失理又失礼了,日后会影响团结吧。当然,这也是猜猜而已。
        罗嗦到此,止言。看似一件顽笑事,牵动多少悲伤情,这世间曾有过多少斗争与争斗,不奇怪。奇怪的是,竟然会发生自己去"批斗"自己的事情,且又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我觉悲哀!

边写边发,照片后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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