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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看陈波忆学校——北大荒人之歌-重返北大荒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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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48)千军万马

我们参观水库的车子,没有从原路返回,直接进入五分场,再经由三分场返回总场。只是现时正在修建的不止一条的通向边境各处的高速公路都从853经过,它们又在原来的道路上穿来插去,使我们像遭遇迷魂阵似的,上路面,下路基,不知道该怎么走。虽然开车的王兵对本地比较熟悉,也当不得与日俱变的形势,而走了一些冤枉路。好在不管怎么走,我们只要不耽误陈波家请客的晚餐就行。

这一天我们在三分场参观了现代化的大型农机场;参观了五分场的水稻示范园区,工厂化的智能育种;参观了雁窝岛湿地公园的胜江南的美景;还到了阔别30年的六队,看了原来的六队(现在整个六队都已拆迁,再去就看不到了),和住在那里的老朋友,看了万亩玉米试验田。在853转了大半圈后回到总场部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启荣的电话也到了,告诉我们,在一个什么酒楼。
我们赶到这个酒楼,陈波一家已早先到达。陈波在门口接我们。
看到陈波,我回忆起六队的学校。

陈波是六队学校的学生,她念八年级的时候我教过她物理。在大学她念的是中文专业,毕业后在宝清县重点中学任教,把关语文高考。后来经由早先来到浙江台州学院任职的853同学西慧玲的介绍,调到台州临海中学任教。
这次是听说原来在六队学校教学的内地知青,要到北大荒853来访问,为了与分别30年的老师见上一面,她才急急忙忙的乘坐飞机过蓝天赶回来的。
陈波有两个弟弟陈江和陈默,都参加高考录取,一个念大学,一个念中专。也就是说她姐弟仨全部参加高考录取。
一家子兄弟姐妹全都由高考录取的人家,六队正经有好几家。至于一家考上一两个的,可以说比比皆是。
左长乐家也是子女仨全考上了,前几天还在网上看到在郑州的他儿子左智勇的博士论文。
叶桂彬家三子女全都取得了硕士学位,都当上了处级干部。
看此文的朋友可不要觉得,北大荒的生产连队都有这么个水平。其实截止到1993年,像六队这样平均每三户人家中就有一个大学生的连队,在853恐怕是凤毛麟角并不多见。
记得我女儿在天津纺院上学时,1990年假期里回家搞勤工俭学挣点钞票。一次她到二分场x队替他们画油画,期间和当地的职工说起上大学事,才了解到这个200户人家的连队只出了两名大学生。也就是说他们每百户才出一个大学生。再看看六队,不无感慨。
以前的帖子中我说过六队学生中好学上进的风气,与六队学校的前校长李东生有关,与那些知青教师有关。这次,重返北大荒时在哈尔滨拜访时任六队指导员的史文政,才知道为之付出的还有人。
原来,在让李东生当校长这件事上,史文政顶住了下挤上压的巨大压力。有关事件,我原来就知道一点,但不是十分清楚。
事情大概发生在1975年,当时正是学龄儿童的高峰期。为方便学生上学,六队党支部决定把小学升级成中学。当时的六队从北京上海等城市来的知青就有200多,其中不乏是老三届的初、高中毕业生,找几个教师,毫不费事。但是要找一个校长,就得衡量衡量了。
就是从这1975年开始,连长指导员每年都动员我上学校,我总是笑而不答,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说实话,想想毛爷爷的知识越多越反动的论述心里早就寒了,对这个“知识分子”我已经是深恶痛绝,不想沾边。
当时在六队有一个下放干部李东生。他是解放前投身革命的大学生,参加过抗美援朝。58年随十万官兵转业来853,一直在党校任教,文革时被抓进正式监狱,关了段时间。从监狱出来后他下放到一分场六队。
李东生的老婆张希荣原来是陕西省电台带级的广播员,58年放弃了省会城市优厚的生活条件,随丈夫来到北大荒定居。她一直在853负责广播这一摊。文革时批判张希荣爱听天鹅湖、蓝色的多瑙河、溜冰圆舞曲这一类封资修的东西,而在本单位挨批判并劳改了些日子。
待李东生出狱回来下到六队,她当然也一起跟来了。真是特色国家,夫荣而妻贵,夫遭殃则妻受罪。
到了1975年邓小平出来后大抓各行各业的整顿。值此之际,六队支书史文政任李东生为中学校长;任张希荣为托儿所所长。
李东生当校长,张希荣当托儿所长的消息传出。六队的有些人如临大敌。以郭曰智为代表的,立即贴出《六队的资产阶级专政》的大字报。并把事情反映给一分场党委,一分场党委书记王继纯马上约见郭曰智表示对他的全力支持。
王继纯和郭曰智说:“我们都是贫下中农,是一个战壕的,而史文政和李东生、张希荣都是地富反坏右,他们是另一个战壕的!”
史文政在部队里和来农场后都是搞政治工作的,理论上有一套,文革中虽然蹲了牛棚,但是大苦也没有吃多少,所以还保持着三分锐气。为此他和顶头上司正面交锋,顶住了下挤上压。
李东生的校长当得名副其实。1957年教育界在全国举国九年制的时候,六队学校开办了十年级。次年,六队十年级的学生65%都高考升学。这在1978年的共和国恐怕是件奇迹。
1978年李东生调陕西汉中后,在连队支部的动员下,我同意到学校,接替了李东生的工作。
我在给全校学生开会的时候,不讲阶级斗争,只讲现代的科学技术。我向学生介绍了世界科学的新发展,讲遥控遥测。现在比尔盖茨回家时,门能自动打开,室内已经调到最适合于他的温度。厨房里已经自动给他准备了可口的菜饭这种状况,78年79年的我已经向学生进行过具体的描述。这些新鲜事物对于原来只知道阶级斗争对科学技术一无所知的学生来说,估计不无影响。
现在六队的学生遍及全国各地,很有一部分是以高级知识分子的面貌出现。这对于我们在那个学校工作过的人来说,都是个安慰。
今天陈波宴请招待我们,说明学生的心目中,有老师的存在。
陈波的父母都是四川人。他父亲陈德普是我的好朋友,加上晚上一同赴宴的王培新,都是一个战壕的新战友。六十年代初,陈德普、王培新和我都是六队生产突击队的成员。当时突击队只有六名成员,这次宴会上相聚,我们占了半个突击队。可以不折不扣的说,我们为北大荒的开垦立下过汗马功劳。
陈德普后来任油料员,我当政文教员,我们又在一个办公室呆过。这次三十余年后再见,大家的日子过得都还算可以,真是感慨万分。
晚餐后,大家一起到清河公园,照了些像以作留念。(待续)201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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