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彼岸花

  遥望彼岸花（人生随笔）

   牧野西风，牧野岚

初冬，是一个让人思维木纳，行为迟钝的季节。蹒跚在落叶飘零的小径上，更添上一份孤独的落寞与萧瑟。暮色中回看人生道路，历经坎坷，在长长的岁月流逝中，追求渐趋沉默，从此岸到彼岸，欢乐，忧伤也都被岁月稀释，一切都变得淡而又淡。这种感觉在我经游步道疲惫地登上人间瑶池宝峰湖时已经深有体会，陡峭且崎岖的山道正是这一生曲折经历的叠影。

当我攀爬上高山的顶峰，一览四周波涛般的青山，几缕白云，净蓝的天空淡泊而明远；低头俯瞰山脚下的甲虫般的汽车和小镜子般的湖泊，真真实实的感悟到世间万物冥冥永恒，体会到生命的真谛；而人生只是这万物演化过程中的匆匆过客，仅此而已。对那些曾经经历过太多痛苦和磨难，亦充分享受了天伦之乐的长者，过分的踟蹰于生存，甚至于怕死，如同八十老翁娶18岁孙辈女郎为妻，当属不齿。所谓“死后不热闹，还不如不死”只是一种与生物轮回规律的自虑式抗争。当已经遥看到彼岸花，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孩童们有他们天真无邪的快乐，年轻人有他们热情似火的追求，中年人有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有什么？因为我们已经演绎完人生这场大戏，剩下的只是最后的谢幕。

当然，我们曾经奋斗与拼搏，我们也有过许多激情和妙漫，或拥有可人且温柔的人生伴侣，或拥有英俊且可信的亲密情人；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不真实，渐成过眼云烟；当我们已经遥看到彼岸花，真正能做的只剩下回忆，没有嫉妒且平静的回顾，在这初冬的寒风中回首往事；或邀几位已经不辩性别的同龄人在烈士陵园的纪念长廊草坪上，面对四周的静谧，在一杯淡茶中回忆城南城北旧事；在秋风舞黄叶的气氛中唏嘘与叹息，浅酌人生。

尽管也还有年长的女性，脸上涂敷着吓人的脂粉，瞄着外星人才有的眼线，缠着带有流苏的妖冶披肩，蹬着不合时宜的高跟鞋，踩着鼓噪耳膜的音乐点子，喧嚣且不可思议的跳着广场舞，可你很难从那没有腰身的舞步中寻觅到半点当年班花校花的倩影；无非是人生最后的图腾。

尽管也还有年长的男士，假模假样的头戴呢质礼帽，脖子上裹着装嫩的花格子围巾，不时的抻抻皱褶的领带，在竭力的呐喊中用歌声力图证明仍有某种爱好与时尚，可你从那浑浊且委琐眼神中，哪里还能寻找到当年白马王子般魅力和青春；也就是差强人意的人间晚照。

岁月已经悄然的爬上了额头，躯体与四肢已经不那么灵便，我们已不再对谁当总理、谁当主席感兴趣；甚至已不再关注周围的人与事，印证作为人的使命也已接近完成。是的，在不远的时空，我已遥望到鲜艳似火般的彼岸花，我想在那里可能没有欢愉与亲情，但也绝没有邪恶与丑陋；有的只是宁静。

设想在一个雨雾空朦的黎明，轻轻地走过昏黄街灯的小巷，穿越晨曦中的田野，驻步于弯曲的界河边，脱掉鞋袜并整齐的摆列好，然后解开缆索，登上小船，最后一次用模糊了视线的双眼回眸灯火明灭的城市，轻轻地摇动双桨，义无反顾的筏向对岸，弃舟上岸后，沿着叠满彼岸花的蜿蜒小径，走向氤氲的深处，探访灵魂的归处，……，……。

           2112年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