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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中篇小说【幻路】 第七章 [打印本页]

作者: 别来无恙    时间: 2012-7-10 19:40     标题: 中篇小说【幻路】 第七章

第七章


                         毛主席教导记心怀,
                       一生交给党安排。
                       笑洒满腔青春血,
                       喜迎全球幸福来。

                     ——那个年代我最喜欢唱的歌


    自从爆破作业开始以后,施工进度确实是比以前快了不老少,但是总指要求竣工的时间也愈加紧迫。因为季节不等人,要到“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的时候,距冰河开化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这片百里荒原都是原始湿地,因为这里水皮浅的关系,地下水位必然上升,一旦开春地面化冻,这里将很快变成一片沼泽。如果耽误了时间搞不好工程就要半途而废。
    为了抢回这紧要的几天时间,总指挥部已向全线的施工单位下达了死命令:决战十天,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在化冻期到来之前完成公路的路基施工任务。否则开春一旦开化翻浆,筑路机械和沙石材料拉不进来,禁不住雪水浸泡的路基立刻融化坍塌,筑路全线上万民兵入冬以来的一切劳动成果化为乌有。要和季节抢时间,争速度,为了这次施工的使命和责任,总指也必须不惜代价的进行督战。
    自打爆破施工作业开始以后,因为震下的土块都是一、二百斤的大土块,垒上路基也一块是一块的特别解渴,眼瞅着路基在一天天的增高,大家好长时间的紧张心情终于有了一点松弛,心里也多少的感觉凉快了一些,可以看出施工进度明显要比以前的手工作业快得多了,竣工有望
    可现在所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天寒地硬难以动土,大部分的时间都耽误在打炮眼上了。上午和下午只能各放一次炮,晚上夜战的时候因为光线不好,只能硬啃就不能放炮了。因而有的时候还是觉得窝工。虽然人们针对冻层打眼也想了很多的办法,可惜收效都不大。
    谁也没想到,就在大家都在犯愁的时候,还是其貌不扬、名不见经传的三豁子和老八岁发明出来了最好、最有效的爆破作业方法,着实的让大家伙刮目相看了一把。那天,三娃子和二哈子一组、豁子和保安大哥一组,两组人员各使一根大粗扁担往路基上抬垒炸活了的冻土块。老八岁负责把大块的冻土用撬棍挪到用八号粗铁线编成的铁网上,等那两组人回来各自用扁担往铁网上一穿抬上就走,往复来回都是这样。
    这次,当老八岁在用力撬一块超大的土块时,因为块头太大,他使尽了全身力气那块土也没动分毫,于是他就喊豁子过来帮忙。豁子叨叨咕咕的走了过来,就把自己用的大扁担也插在土块的下方帮他一起撬。可撬了半天还是纹丝不动,不起任何效果。
    无奈,正当他俩想用大锤和钢钎把它一分为二的时候,保安大哥也凑上来说:“先别砸,咱仨再试试。”于是他也上前帮着用力,终于把它撬翻个了。等抬走完事豁子往外抽扁担时,才发现自己这条扁担已经插进了泥里一多半,而且被泥紧紧吸住。他用尽了力气咋也拔不出来。最后,还是豁子就把一个洋镐头套在了露出的扁担头上,和老八岁用力的拧着镐头转圈,转活了以后才把扁担生拔了出来。
    等拔出扁担以后,豁子忽然看到拔出扁担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大洞,不禁若有所思起来。愣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喊亚岩和我:“你俩快过来看看,”他指着大扁担拧出的圆洞说:“我看呀,你俩也别抡锤砸钎的费这个瞎劲了,这不就是现成的炮眼吗?装药还深,保你一块也炸不飞。”
    我俩就听他的话用它装药放了一把。果然不出所料,效果好极了!由于眼深的关系,药也装得多,一炮下来,半径五米之内的地面全都震活了,下来足有十多立方的土方,怎么也够抬它半晌的了!大家都说:还是豁子聪明,歪打正着的干了个漂亮事儿。
    在这以后,我们就不再从坑沿的冻土打立眼了,一概用镶着洋镐头的扁担顺着坑里的泥层打斜眼,然后用油毛毡卷成的空筒把药装好敦实,再插上雷管后慢慢地送进炮眼底部,再用硬泥封好这就成了。这样装的药既防潮而且密封又好,炮响以后下的货又多,而且既省了不少力气又节省了抡锤打眼的时间,一天就可以从两个炮次增加到能放四个炮次,那全工地的施工功效就扎扎实实地提高了一倍!
    这个打炮眼的方法实验成功后,可把指挥部的领导们都欢喜个够呛,经过他们的推广,很快就在全工地开始施行开来。豁子这回的风头也自然的出了个足,以往的牢骚话也没了,连走路拉屎都哼哼小调。
    人一出名环境就变,人们对豁子的看法也大有改观,平常连正眼都看不上豁子的政委都拍着他的肩膀夸个没完,还说要给他请功。可是豁子这次却一返常态,特殊的大度:“我算啥,这都是人家老八岁出的的主意,我是歪打正着的赶上了,不是我呀?”他把所有的功劳都让给了老八岁,人一高兴就容易宽宏大量,豁子开始装人了。  
    眼瞅着工期的完成期限是越来越近,为了向前赶进度,团部把工地上几乎所有的能干活的人员也全都动员起来了。连铁匠炉都开始不分黑夜白天的加班加点,风箱轰鸣,烟火冲天,铁匠们倒着班地叮叮噹噹的忙着为工地拿回的断钎秃镐加钢淬尖。
    后勤人员更不含糊,既然领导说了不计代价的保障前方,那伙食也得跟得上去吧?于是,司务长就把成车的大米白面、猪肉柈子、粉条、冻豆腐啦、白菜萝卜土豆之类的副食一股脑地都拉进了工地食堂,楞把当作仓库的大席棚子塞了个满满当当,还破天荒地给每个人分了一条“新开封”牌烟卷。
    所有的后勤人员几乎都被指挥部派到伙房帮厨去了,除了嫌包饺子费事耽误工夫没法弄以外,什么馒头大饼的成天不停火地做,大肉骨头汤整日的在大锅里沸腾,可把这些炊事员们都忙了个不亦乐乎。虽然每天吃的都是在自己家里年把都难得一见的伙食,可现在大家都已经觉得不是什么新鲜事啦,吃得放屁都能把裤子油了,还因为不是成天的都是吃的这个吗。
    可是,这些日子没黑没白地连轴转地施工,也把大家伙的体力累得已经达到了极限,整天价加班夜战,劳动时间太长,休息时间太少,弄得大家伙整天都晕晕乎乎想睡觉。莫说是猪肉粉条,就是龙肝凤髓也吃不下去了。
    早起出工的时间已经一再提前,由以往的早四点提前到了从早三点半就开始出发,一连气地干到晚饭都得在工地吃完后,还要点起浸透柴油的棉花球火把打两个小时的夜战,等到收工回到住处已经是晚十点以后了,吃完夜饭赶紧躺下,一天充其量也就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觉。把大家伙累得吃饭时手里拿的筷子和碗老往地上掉,有的人甚至嘴里含着饭就睡着了,真的实在太累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是现在除了干活以外就是一个念头,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哪怕是水里泥里的哪里都行——得赶紧睡觉。
    我也是一样,这几天累得整天老想睡觉,感觉这个觉我怎么也睡不够。从早晨迷迷糊糊的起来,开始上工往工地走的时候,我就在亚岩的身后,用手拽着他的腰带,晃晃当当地在他身后跟着一边走一边磕睡,十多里路就这样迷迷糊糊一直磕睡到工地。等到了工地的时候,非得亚岩往后使劲一撞我才能醒。到中途换班的时候,我就坐在坑里睡,一直等到要放炮点火的时候才被亚岩踢醒。中午吃完饭等大伙抽烟的工夫,我也得抓紧时间眯一觉。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就象被孙悟空撒了磕睡虫了似的,整天价哈欠连天,东倒西歪,无精打采的。
    不光我是这样,还有比我惨的可笑的。记得有一天晚上夜战,到了下工回家的时间,我走到英城连的地段的时候,忽然有点内急。我就走到他们连的炮坑边上想尿尿,当我站在坑边正要尿出来时,猛然听见坑里传出了一阵气壮山河的打鼾声,把我的尿吓得差点没撒在裤子里!
    我赶忙掉转身去赶紧解决完,等系好腰带跳下炮坑一看,好家伙,英城连的几位老兄抱着铁锹大锤的倚在坑里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呢。我一看下工的队伍都快走没影了,就大声的喊他们快起来回家。可喊了了半天他们谁也不醒,把我急的上前就挨着个的一顿踹,可就这样折腾他们,这几个老哥也只是闭着眼哼一声调过头去,还是鼾声如雷的就是一个睡!
    正没招的时候,已经走出好远的三豁子回头找我来了,他在炮坑沿上一看这个情景,眼睛一转,从地下抓了一捧土往坑里一扬,猛喊了一声:“放炮了!快跑哇!”这一下灵了。随着稀里哗啦的土块掉下,那几个睡着了的老哥全都一咕噜爬起来,抱着脑袋懵懵懂懂地就往坑上窜,挤得跟头把式的那个狼狈相可把三豁子和我逗得乐不可支。等跑出老远的老兄明白过劲来,都弄得不好意思了。于是大家就着伴说说笑笑地又开始往回走,路上还都忍不住地笑个没完。三豁子还得意洋洋地扒在我的耳边说:“怎样,这招还行?可你得记住,只能使这一次,再使就不一定灵啦。”
    谁也都是这样,因为连日的疲劳已经把大家的体力消耗得接近了极限,即使是大白天上工的时候,也只有在放完炮抬土方的时候大家还能清醒,凭着一股冲劲儿硬挺着干一阵活,剩下的时间就又都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就是在往家走的路上,迈着疲惫不堪的双腿也是一种完全的机械运动,老远一看就象一大趟活动的呆呆笨笨的提线木偶。有的时候还踩响过不知谁丢在地上的雷管,“嗵!”的一声被震了个跟头,可是震醒了爬起来以后连身上的稀泥都懒得擦一下,还是懵懵懂懂的又开始走着。要搁往常,早就大惊小怪地喊骂一阵子了,可现在——谁还有这个精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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