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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靖县的浓包柿 [打印本页]

作者: 游客晏生    时间: 2012-10-11 12:53     标题: 靖县的浓包柿

             靖县的浓包柿

 

 下放到寨古冲队长总安排我和几几(细伢子)一起出工,一天下午,我和的几几在田里面的田是三生产队的,那里也有几些勒几年都只有十三、四左右,但干起活麻溜,只着,好象在比快一

 这时,罗家的老五突然对着三队的勒伢几喊:“喂!你们三队的田埂冇得我们四队的田埂铲得漂亮啊,你们铲的象个癞子脑壳一样。”

三队一个叫“清来”的勒伢几答腔了:“冇见得吧,你们铲得好好喔。你们铲得象个麻鸡婆咧!”

 

   这边的老五毫不示弱:“你们的铲得洞洞眼眼的,象个蜂子窝。”

 

清来接音也接得快:“你们的铲得缺缺巴巴的,象狗牙齿咬噶的。你们是狗!是一些狗!”

 

咿呀,你骂人啊,老五说着抓起一坨田泥摔了过去,不正不偏,正打在了清来的肚子上。清来也抓起一大坨泥摔了过来,没有打中老五,却打在了田里,飙得我们一身都是田泥水,那边的几个勒伢几乐得哈哈地笑。

 

这边的罗家几弟兄火了,各抓起泥坨,一坨接一坨摔了过去,这下可好了,清来的脑壳上挨了几坨泥,哇哇地哭了起来。他把手中的铲锄一丢,两手摸着头回去了。

 

晚上队上开会时,清来的娘牵着清来闯了进来,他手指着罗家几个勒伢几破口大骂:“谙!你们一通罗的人打我的清来,打得他浑身鼓鼓青,脑壳打得象个浓包柿..

 

她骂了好大一阵才走。她骂浓包柿前,浓包柿后地骂了好遍。她骂她儿子被打得一身鼓鼓青,我猜应该是一身得青红紫绿的意思。但脑壳打得象个浓包柿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硬是搞不清

 

几个月后,我们队上港边的几棵树上结满了红红绿绿的柿子,哎呀!结得真好看,每天出工时路过柿子树,我都要站在树脚望几眼。一日,我见杨家大爷用一根长长的棍子在夹柿子,那棍尖上吊着一把小弯刀和一个小网子,只见他将棍子伸到熟红的柿子边,立刻见一个柿子掉到了网子里。他放下棍子,从网子里拿出柿子递给我:“来,尝一尝我家的柿子 。”

 

我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接他的,他把柿子往我手上一放:“冇要紧的 ,这是我的柿子树,嘁一个试下味吗。”

 

   我手端着这比“德园”包子还要大的柿子连忙说谢谢,他告诉我这柿子熟登了,只要剥开上面蒂子,用嘴一唆就行了。我按他说的,剥开蒂子用嘴一唆,一下就唆满了一口,又甜有软,真的韵味 ,我连唆几口后,手中就只剩下柿子皮了 。

 

   “还嘁一个喔?”他说着又递给我一个。我的确还想吃,于是,毫不客气地接着,又是连唆几口给唆完了。我赶快离开了 柿子树,那几天我过港边时都绕路,尽量不走柿子树下过,我怕别人说我“噶相”,又想吃不要钱的柿子。

 

赶场的日子到了,我在场上看到好多熟红了的柿子卖,我 还看到好多知青都买了柿子在唆,唆得嘴巴边都是黄橙橙的。忽然,我看到一种酱红色的柿子放在熟红的柿子一起卖 ,仔细看好像是刮去了柿子皮一样。

 

我好奇地捏了一捏那酱红色柿子,哟!软绵绵啊,我问卖柿子的老奶奶:“老人家,这种酱红色是甚么柿子,能吃么?”

 

老奶奶笑了笑回答 :“这个是浓包柿,削了皮晒熟的,怎个昧能嘁哟,蛮好嘁的。”

 

我一听她说“脓包柿”三个字,猛然想起几个月前清来的娘骂的那些话:“..脑壳打得像个浓包柿..喔!这下我明白了,原来她是比喻她的儿子的脑壳被打得像这软绵绵浓包柿,虽然骂得太夸张,但我觉得她们骂的话还是蛮有水平。想一想这人脑壳打得像这脓包柿了,可见那伤势一定有蛮重了,这也是山窝子的女人的语言艺术吧。

 

“我买一个尝一尝,好多钱一个 ?”

 

“这个便宜,5分钱一个。”她说着,选了一个最大的拿在手上。

 

我连忙把口袋里几个银壳子都掏乐出来,数了一下,唉! 只有7分钱,买两个又不够,买一算了。我把5分钱递给她,她把柿子递给我,她看手上还有两分钱,又选了小的递给我:“这个小就两分钱卖给算了,小的是一样的味道,两口就可以嘁噶,连皮一起嘁。”

 

我笑了笑把两分钱递给她,接过了小柿子,按她的说法,剥掉柿子蒂盖,猛喝一大口,那小柿子立刻扁了,我张大嘴巴,再将那软扁扁的一坨全部放进了嘴里。咿呀呀,好过瘾啊,又甜又软又香,尤其是那层皮干甜干甜的嚼在嘴蛮好呷的。大浓包柿我四口吃完,最后一口嚼那干甜的皮。

 

回到队上后,我才注意到有几户人家的屋披厦上用米筛放着削了皮的柿子,我问罗家的老五这是不是在晒浓包柿。他回答这就是晒浓包柿了,他告诉我,把红了的柿子(不软的)削了皮,大太阳天顶多两天就能晒成又软又甜的脓包柿,还有就是把削了皮的柿子放在火塘屋的炕上,盖上稻草,用冷烟子熏,熏上十来天就成了脓包柿;再熏上个巴月就成干柿饼了。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浓包柿就是干柿饼的 “前身”喔。

 

山上野柿子熟了,我同罗家的几个勒伢一起上山摘野柿子,他们称野柿为“屌几柿”,屌几柿只有乒乓球那么打一个,熟红软了的特别甜,比家柿子没有差的,我一口气吃它妈的十几个还不过瘾一样。他们都是选红软了的就地吃了,选着最大最红硬的摘下来。这样,放进竹篓里不会压扁。他们说把熟红了的放在糠里窝几天就成软的,如过把它削了皮,晒一两天也就成了浓包柿,那样嘁起来最过瘾,一口一个连皮都不用吐。

 

一提起浓包柿我的话就多了,我拍着巴掌,学着那次清来的娘骂他们那些话:“谙!你们一通罗的人打我的清来,打得他浑身鼓鼓青,脑壳打得象个浓包柿..

 

  逗得他们哈哈哈的笑,都夸我学大娘和骂人学的俨。我又一次一次地夸浓包柿如何如何好呷。他们听后异口同声:“想嘁浓包柿还不易得..说完各掏出一把小刀,选着大个的柿子削了起来,一会儿就削了半篓递给我。他们告诉我,今天拿回去趁着开太阳的天,用米筛放好,再端上屋披厦上,顶多明天就成脓包柿了。我回来后按他们说的做了。

 

第二天的下午我看到柿子成黑色了。我端了下了下来,用手一捏,好家伙,软了!我拿起一个往口里一塞,咿呀,正好满满的一口,又软又甜的真韵味,我一个接一个地往口里塞,硬是一口气将那十几个呷玩,算过了一回足瘾了!

 

从那以后,每年柿子成熟的季节,我只要摘到屌几柿,我都要晒几个脓包柿韵韵味。

 

浓包柿啊,浓包柿,离开你有几十年了,你柔软的身躯,蜜甜的滋味,曾经填饱过我们的辘辘饥肠;你别致的色彩 ,独特的香味至今还让我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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