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中筠解讀楊朔自殺之謎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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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和楊朔有過近距離接觸的資中筠,在自己的《資中筠自選集:不盡之思》一書中,向外界披露了一個信息:“我碰巧成為這一不幸事件的見證人之一。”
死後被冠以“自絶於人民”
“有人自殺了!”中國人民保衛和平委員會(簡稱“和大”)的辦公樓裡一陣騷動。
當時在“和大”任職的資中筠,正在隔離室門口值班,猛地站起來。因為隔離室裡均為男性,她沒有馬上衝進屋去看個究竟,而是站在門外問:“怎麼回事 ”裏面的人說,楊朔好像出了問題,不省人事了。
這是楊朔去世的前一天,也就是
會議室的門並不上鎖,日夜有人輪流在外面“值班”。所謂“值班”,就是在會議室門外放一把椅子和一張小桌子,“值班”的人坐在那裏守着。裏面的人除了洗漱、如廁,不許出來。
到了半夜,資中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忽聽屋裏有人喊楊朔出事了,猛地醒了過來。“一個姓姚的隔離對象的床與楊朔挨着,他起來上廁所,發現楊朔的樣子不對勁,推他不醒,才感到有問題。”
資中筠趕緊打電話叫辦公室負責人,不久來了幾個管事的,軍代表也在其中。他們把楊朔抬了出來。資中筠看見,那個姚某還扒開楊朔的眼睛看瞳孔。楊朔被緊急送往北京醫院。不到兩天,也就是ffice:smarttags" />
時代大合唱中的抒情歌手
楊朔原名楊毓瑨,1910年生於山東蓬萊,父親是清末秀才。高小畢業時,正值膠東軍閥混戰,楊朔到哈爾濱闖蕩。經人介紹,1927年他進入英商太古銀行做一名小職員。因為工作要使用英文,楊朔便一邊工作,一邊在哈爾濱英文學校學習英語。楊朔很有語言天賦又極為刻苦,幾年下來便能說一口流利的膠東味兒英語。當然,楊朔最熱愛的還是文學,他16歲開始文學創作,作品以小說和散文為主,其中又以散文的成就最大,被認為是新中國成立初最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
在資中筠眼中,楊朔不僅是知名作家,還是老革命者。早在抗戰前,楊朔在哈爾濱就與中共地下黨有秘密接觸,抗戰後在上海、武漢從事抗日文章的寫作。1937年冬,楊朔奔赴延安,1939年參加作家戰地訪問團到達華北抗日根據地,1942年重新回到延安,在中央黨校學習3年,1945年加入中共。國共內戰時期,楊朔擔任新華社戰地記者,1958年開始擔任“和大”主要領導。
楊朔在“和大”期間曾被派往開羅常駐,任亞非人民團結組織書記處中國書記。當時資中筠在“和大”擔任翻譯。資中筠的丈夫、已故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所前所長陳樂民也曾供職於“和大”,他們夫婦因此都和楊朔有過近距離接觸。
楊朔和當時許多知識分子一樣,獻身民族解放的洪流中。他們首先是戰士,其次才是作家。“文革”前的十七年,文藝作品的主要任務是歌頌社會主義新中國。
楊朔的創作,鮮明地體現了這個軌跡。在散文創作中,他執着於對光明和未來的讚頌,成為時代大合唱中的一名紅得發紫的抒情歌手。
一個老實人的“文革”宿命
“文革”開始後,“和大”所有駐外人員陸續調回北京“接受運動的考驗”。原有領導幹部一律“靠邊站”,由造反派掌權。第一步就是把批鬥對象隔離起來,軍代表給每人成立“專案組”,進行“內部審查”,被隔離審查的大約有六七個人,楊朔也在其中。資中筠一直覺得楊朔很“無辜”,因為他是個思想上力求進步,十分注意自我改造的人。
早在1949年所寫的《我的改造》中,楊朔對自己以前所寫的作品就進行了深刻反思。“現在看楊朔的作品,非常正統。他沒有批判性思想,一直都是非常真誠進行歌頌的。他對當時的運動沒有任何異議,是很老實的一個人。”資中筠說。
即便如此忠誠地與領袖保持一致,楊朔也沒能逃脫挨整的宿命。
貼大字報、揪走資派、成立戰鬥組……不過在資中筠的記憶中,“和大”的造反派還算溫和,沒有關牛棚、打人、武鬥,只是在大字報上無情批判,批鬥會上高聲喊口號。
資中筠記得,“和大”的造反派頭頭是外語學院畢業的一名業務拔尖的高材生,比較“講政策”,多次制止動武,並反對“擴大打擊面”。另一些人不大滿意,覺得不過癮,有人貼大字報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據楊朔的養女楊渡說,當時給楊朔定的罪名是“丁(丁玲)陳(陳企霞)反黨集團黑幹將”,說他的《雪浪花》是給彭德懷翻案,《荔枝蜜》中工蜂供奉蜂王是影射毛澤東。
據資中筠回憶,楊朔沒有特殊歷史問題,中央文革也沒有點名評批判他的某一篇文章。只不過因為楊朔是領導,又是作家。“印象中紅衛兵小將都是鷄蛋裡挑骨頭,為批判而批判。”
資中筠記得,在楊朔去世前不久,有一個自詡“根紅苗正”的勤雜工,在院子裡的地上用粉筆寫了“打倒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楊朔”幾個大字。楊朔被送進隔離室之前看到了這幾個字。在這之前,他還沒有被扣上“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的帽子,這些字樣是軍代表來了之後才出現的,所以楊朔可能以為這是軍代表給他定的性。他關進隔離室之後,曾遞條子出來,要求與軍代表談話。軍代表沒有理會。誰知,楊朔就自殺了。
在親友奔波努力下平反
楊朔一直單身,胞弟楊玉瑋的女兒楊渡不滿一歲時就過繼給楊朔作養女。楊朔去世時,楊渡僅是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此後她跟着生父楊玉瑋一直為給楊朔平反奔走。
此外,和楊朔有着很深感情的外甥女韓毓麗也一直感到內心不安。多年後,在朋友幫助下,韓毓麗得到了楊朔的病歷。
下面是她的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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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基本對上了,”資中筠說,當時大家都知道楊朔有嚴重的失眠症,離不開安眠藥,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有機會儲備了足夠致命的安眠藥。
此後,韓毓麗和丈夫、跟隨楊朔多年的“小鬼”馬甲,一直為舅舅的死奔走呼號。
兩個多月後接到“和大”回信。信中說:
“1968年春,我會開始清理階級隊伍工作,楊朔被當作重點進行審查。同年
“經審查,楊朔歷史是清楚的。他參加革命30年來表現基本是好的。但由於其世界觀未很好改造,在工作中犯過一些錯誤。在無産階級文化大革命中,由於對文化大革命不理解,經不起群衆運動考驗而自殺身死,決定給以政治錯誤結論。”
信的落款是:中國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委員會革命領導小組。時間是:
“政治錯誤結論”,顯然不能令楊朔家人滿意。1975年,楊朔的胞弟楊玉瑋四處奔走,找“和大”的上級主管單位外交部,還找了中國作家協會。
楊渡說,1975年,楊朔去世7年之後,他的工作單位為他舉行一次骨灰重新安放儀式(實際沒有骨灰,骨灰盒裡放置了楊朔生前使用的老花鏡和一支鋼筆)。當時這種由工作單位舉行的儀式有一個重要意義,即對他的“問題”做出新的“結論”。1975年,外交部給出了“楊朔病逝”的結論。
“文革”後,楊玉瑋和楊渡繼續申訴。1979年,外交部最終做出楊朔“被迫害致死”的結論。
摘編自成都《看歷史》
可悲的吹鼓手。
同情。
可悲的时代,可悲的人物!(只读过他的荔枝蜜)
回复 3# wanho “文革”後,楊玉瑋和楊渡繼續申訴。1979年,外交部最終做出楊朔“被迫害致死”的結論。
解迷,不是热衷于纠缠过去,而是还原被掩盖的真相。
乌云终究遮不住太阳!
久不见wanho,可好?欢迎来靖县,来通道!那个侗族女歌王一直在问起你!那个广西百家宴主任一直在索要光碟!
回复 4# 哥巴
“可悲的吹鼓手……”
他的文字还是冒的空话讲的。
我发现文革的名人自杀群体中有这样一个现象:越是在此前一贯紧跟、进步、歌颂的人对自己的面子极其看重,一旦受到批判,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冤枉,心理特别脆弱,用梁漱溟的话来讲叫做“从九天之上到了九天之下”,落差太大了,特别想不开,所以很容易“自绝于人民”,以死明志。从邓拓、吴晗、老舍到杨朔,都有些类似,还可以举出很多。
还有一些知识分子出身的老革命,在历史上多次挨过整,他们见怪不怪,久经考验,被称作“老运动员”,多半都能够大难不死。我在文革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有一次看到红卫兵揪斗湖大的副校长魏东明,他悠哉悠哉,一点事都没有。你们不是想搞“喷气式”吗?老子就自己剃个光脑壳;你们喊“打到魏东明”,我也跟着喊,好像是喊别人一样;有人要动手打他,他说“那就搞不得,我们这些人以后还要出来工作的”,反正同你“油”。所以后来他们这些人都熬到了三中全会以后的平反。
我听说当时有人问魏,你为什么那样不怕?他说,那算什么,延安整风比这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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