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六十余年的心路历程
—上湖南知青网一年余有感而作
人生,随着社会的脉搏而跳动。它折射出时代的光辉,也伴随着时代的磨砺和苦难。
上湖南知青网一年有余了,一年多来与同龄同历的知网朋友们的交流,读帖、跟帖、发帖、回帖,那一篇篇渗透着老哥老姐老弟老妹们真情实感、以纪实手法为主体的美文,一幅幅从心灵深处喷发出来的美图,一部部激情洋溢、精心制作的视频,拨动着我的心弦,撩起我无限的感慨:我们这一代人哟.....
也许正源于此,近来我常想:一个人要能够真正做到客观、真实、透彻地认识自己,其实并非易事,这是因为人性本能——个人利益(物质和精神方方面面的利益)使然,人常常受个人主观意识驱使而产生一种不自觉的“自恋”情结,看他人看社会的缺陷多,看自己缺陷少。不然,哪有“吾日三省吾身”之古训呢?于是我脑际中常常涌出一个题目——“六十余年的心路历程”,认真解剖解剖自己,写写自己的心路历程,或许它是同代同路人的一个缩影?!
少年阶段的阳光
(7岁至16岁)
我把7岁到16岁定为自己的少年阶段,这正是刚上小学到文革前。
小的时候,父辈们常常对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我们说:“你们是掉在蜜罐里啰,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这是从战乱不断、过着颠簸流离生活的旧中国走过来的父辈们对新中国的真实情感。
父亲出身在一个已经败落的矿产股东的继承者(爷爷)家庭,3岁丧母,在军阀混战的社会里,不会理财的爷爷使家庭几近崩溃,父亲从中专(环卫)毕业就开始了独立生活。母亲祖上是地主,外婆受父母之命嫁给了一个在清华大学读书的中农子弟。谁知外公体弱多病英年早逝,抛下一对儿女,我妈是遗腹子。老外公家见女儿拖着一对儿女守寡实不易,常年接外婆带上儿女回娘家居住,母亲因此得以在老外公家上了私塾,进而靠勤奋和聪慧跳高小(一年完成高小学业),进初中,考入公费的湘雅护士学院(不交学费还有生活补助),毕业后开始独立生活。从旧、新军阀混战到日寇侵略再到国共争雄,在那个社会里,不断地失业、跑兵荒,逃难,这就成了父辈们经历的主旋律。
儿时(7岁前),尚未成熟的脑细胞和几无社会的接触,除了家人和街道上几个小朋友,甚至连幼儿园都没上过。就连我母亲1952年因一桩冤案(当年便平了反)而疯了5年(急性精神分裂症),如今已年迈的表姐夫说,我家兄弟姊妹5人跟在妈妈身后就像“五毛流浪记”一样,我都没印象。零星的印象中仅留下与年龄仅仅相隔一、两岁的二哥二姐、邻居小孩一起用几块破碎的瓷瓦片,几片菜叶一抓沙子饶有兴趣地“办酒酒”;或者两人用双手互搭抬着一个小朋友,唱着“轿咕计计咕轿,新娘子莫沤尿”的“接新娘”游戏。新政权为了巩固政权所进行的一系列运动(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社会主义改造、抗美援朝、三反五反等等)丝毫也不会对我这样的小孩思想上留下点什么,和平时代的儿童是那么天真活泼、快乐无忧。不谙世事的我当然谈不上什么心路历程。
七岁了,上学了,打一进学校起直至初中毕业前夕,我的思想中就只有一个想法:听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听话,听爸妈的话,听党的话!“戴花要戴大红花,骑马要骑千里马,唱歌要唱跃进歌,听话要听党的话!”初小我在班里头一批加入少先队,高小起直至初一臂章上三条杆(少先队大队长),在小学还“领导”着同校一条杠(少先队小队长)的哥哥和两条杠(少先队中队长)的姐姐。58年“大跃进”砸锅献铁捐板凳,吃“双蒸饭”、大食堂; 60年领着同学们一边唱着“看见一碗糯米饭,口水流得丈吧长,肚子里面闹革命,咕噜咕噜要恰饭”(套电影《洪湖赤卫队》曲子),一边上街捡西瓜皮,在学校操场上架起老天锅熬糖,积极着哩!1960年过苦日子,粗糠填肚子拉屎不出,疼得在地下翻滚着喊妈,包菜煮鳝鱼骨头是我家的美味佳肴,地上的烤红薯皮常常成为我和小哥哥的美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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