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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在三线的那些日子》(66)入团

在三线的那些日子(66

入团

 

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

―――毛泽东

在政治高于一切的年代里,我却对他不敢有太大的奢求。我只会默默地工作,勤奋地工作,拼命地工作,忘我地工作------

除此之外,别无奢求。

半夜里,下水去抢救国家财产,是领导的安排,你不敢不去;晨炼,作为我来讲也只是一种爱好,一种运动,一种习惯。领导可就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看中的是一种模范作用,一种带头着作用,一种榜样作用。

一天吃过晚饭,我正准备出去散步,赵清洪、周颂德、陈晓衡几位团支部的青年领袖们找上门来了。

赵清洪笑着对我说:“卫祖,你又准备到哪里去玩?”

我笑着说:“眼镜(因为,赵清洪戴眼镜,所以,他的绰号叫眼镜),我到哪里去玩还能逃得脱你的四只眼睛?!

“我四只眼睛也看不住你呀,你两只脚跑得快,一眨眼就找不到人了------”他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接着他又认真地说:“喂!给你讲一件正经事情。”

我说:“什么事?你讲吧!莫不是给我介绍对象吧?”

他哈哈一笑,说:“你今年才多大,就今天介绍对象,明天找老婆的,忙不赢。咳!说正经的,我们团支部今天开会讨论发展新团员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你的表现蛮好的,想发展你,不知道你个人意见如何?”

一听说是政治上的事情,我的态度就严肃起来了。

我深深地知道:在当今社会中,一个人的政治生命与他的前途是紧紧相关的。你要是想改变现有的生活或工作状况,最起码的你必须是共青团员或共产党员,或者家庭出身是佃农、贫农或工人,最好是家里有人讨过米,要是三代人都讨过米,那就是好上加好,而且被地主的狗咬伤过------

我们的祖上没有发生过这样悲惨的事情,甚至于我的家庭出身连贫农也不是,为此,我感到自卑,我有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地恨自己的家庭,恨自己的父亲,解放前,那么多的人都去讨米,你们为什么不去讨米呢?你们宁肯饿肚子,吃南瓜粥也不去讨米,你们争得了面子,可是你们的后人却要受人歧视------

说我表现得好,工人们的这个评价我心中有数,说句大话,我从小就表现得好。读小学一年级起,我就是班上的班长,班上第一批加入少先队员的只有四个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又担任过中队长,学习委员等职务,读中学时,也是班上的课代表,年级里面彼有名气的好学生,那时我的上进心还是非常强烈的。

自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后,父亲在学校里因上课教学时说:“屋前屋后,种瓜种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受批判。我在三年多的文化大革命中,自始自终没有参加过任何组织,没有批判过任何老师。因此,我成为了班上的“逍遥派”,而遭到班上的造反派的岐视,还被班上的造反派列为帮教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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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了,我为了避免与造反派发生茅盾,加之家庭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同班上的同学下在一起,而是去了衡阳的一个乡村。还好,我第二年就招工出来了。他们(造反派)“练红心”战斗队的几个头头,决心扎根农村一辈子。正如他们自己的誓言一样,一扎就是好几年,几经周折才背信弃义地回了城。

 这一段政治上的故事对我的伤害太大了。自那时起,政治上的任何要求对我来讲都是一种奢望,在我的心里,永远地关上了这扇大门。

 今天,赵清洪突然提出入团的事情,我心里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听到此事,心里一惊,半天没有做出反映,等我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后,我又犹豫起来,心想:这块政治上的伤疤已经结痂了,就让它永远地封存起来吧。我要是提出入团的事情,倘若他们不要讨论你的家庭问题(我的个人表现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一次能通过还好;倘若他们要讨论你的家庭问题,没能通得过,这不是屎不臭挑起臭吗?这不是重新去揭那一块尚未痊愈的伤疤吗?既然已经结疤又何必再去揭开它呢!我的内心茅盾着,我怕------

 我思索了半天,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晓得能不能通得过------。”

 “能不能通得过不是你考虑的事情,现在我们要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入团?”周颂德插话说。

 我看了他一眼后,说“能不能通得过当然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但是,我要考虑,倘若是通不过的话,我就不入,倘若是能通得过的话,我就入------”我掩饰了我的内心茅盾,但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赵清洪平时与我玩得比较好,交心较多,理解我的内心思想,他听懂了我的话外之音,他说:“我们既然来找你谈心,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把握,不至于使你太难堪,但是,我们也不能打包票,因为,这个事情还要报上级批准------

 听了赵清洪的话,我的心里多少有一些安慰,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犹豫,我又不便当面拒绝他们。因为,他们还是为了我好,我只好说:“我再考虑一下吧!

 “还考虑个屁,明天交个申请来喽。”赵清洪快人快语地说。

 我只好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出去玩去了。

 第二天上班时,周颂德就找我要申请。还好,昨天晚上,我利用空闲时间写了一份只有一百多字的申请带在身上,准备应付他们一下就算完事。

 他要,我就交给了他。没过多久,周颂德就通知我:“你的申请上级已经批准了。”

 一个在心里封闭了多年的连想也不曾想过的青年人的先进组织就这么样的加入了。

 从此,我每个月又多了一份事情,多了一份开支。

 周卫祖

2011年5月16日星期五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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