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回长沙人

蔼姬

做  回  长  沙  人 四十二年前一个寒冷的冬日，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拿着家里的户口簿，到长沙一条小巷里的派出所把自己的户口转到了农村。那时，她并不知道户口的转出对她意味着什么，只是为了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被上山下乡的大潮卷走了。她随波逐流，被卷到了湖区、山区，在山区的一个小镇落户成家生子。在小镇上一呆就是十五年。后来她和家人又迁到了怀化市，在怀化市又住了十四年，再后来又随老公到深圳去打工，四十几年的时间，她无时无刻地不在想回长沙的老家。虽然她经常能回长沙来和父母姊妹们团圆，但那只是暂时的回家而已，她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都不能真正的回到长沙做一个长沙人了。思乡的情绪时时刻刻的困扰着她，不管走到哪里，她总是不能很好地溶入到当地的生活中去。这个女孩就是现在已年逾花甲的我。 小镇的民风淳朴，小镇的生活随意，但总觉得那里终究不是我的家，十五年的感觉就象生活在井里面，心中的压抑无法诉说。在怀化市，一个好朋友的妈妈是东北人、南下干部，四九年十四岁时就跟着南下的队伍到了怀化的黔阳县安江镇，因为回东北的路途遥远，又因为当时的条件所限，从此后再也没有回过老家。朋友的弟弟妹妹都到外地读过大学，有很好的机会留在省城或其他的地方发展，可是她妈妈坚决阻止他们到外面去，甚至不惜利用自己老干部的身份，要组织部门坚决把他们要回怀化来。朋友的姊妹们对妈妈颇有怨言，我对朋友说：虽然我不赞同你妈妈的做法，但是我知道一个小小年纪就离开家的人，以后再也不能回家的那无以言说的想家滋味，我很理解你的妈妈，她是怕你们象她一样回不了家，你们也不要再责怪她老人家了。         九九年儿子考上了长沙的大学，我立马随儿子回了长沙，但只是人回来了，那个该死的户口关系根本就别想迁回来，好在儿子的户口转到学校，等他一毕业找了工作，我就要他赶快把户口转到姥姥家，虽然那时我不能转户口，但我绝不让儿子再漂落在异乡， 儿子的户口落回来，我的心也安了一些。后来我们又到深圳打工，一去又是十来年，在这期间仅仅只回过两三次怀化。我参加过全国第四次人口普查的工作，借用人口普查中的术语加以变通，我常常笑侃自己是“常住户口所在地的不住人口，是常住地的暂住人口”这种奇怪的逻辑总是让我觉得很滑稽，有点好笑。     这次按照现在的政策，我们的户口以“年老投靠”的关系随儿子落户长沙，而且一切都办得很顺利，说明现在的社会人的流动已成了很自然的现象，而我的心也早已没有了那么多的思念和挂牵，只是觉得自己本来就是长沙人，只不过是到外面去游了一圈又回来了而已。“做回长沙人”不是做一回长沙人，而是重新又是长沙人了。因为我常把自己做过的一些事情写到博客上，留个备忘录，这次也是一样，就写了这些东东，做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