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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行》暴走魔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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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走魔鬼城

 

 

时间201086

身处南国,多见喀斯特地貌或丹霞地貌。到了新疆之后,见识了雅丹地貌。

我们去过的五彩城和五彩滩,还有今天要去的魔鬼城,都是典型的雅丹,这是来疆前预定好的一道精神大餐,就是要过足雅丹的眼瘾。

早上从布尔津出发,中午时分到了魔鬼城。就进去吗,可别。里面没有个遮阴的地,人会被太阳烤成热馕的。司机张师傅献计说,不远处有一处胡杨林,我们先到那里看一下,傍晚再到魔鬼城来拍日落吧。

去公路旁拐进一村落,再前行不远,看见了一片胡杨林。

哥们姐们一拥而进。林子里空旷,没有灌木和草丛,稀疏有些刺颗树牵绊裤脚,还有粗砾的沙土地。这里不阴凉,太阳直愣愣地投光进来,火辣辣地寻着我们做烧烤。

眼前耸立着的胡杨树,粗壮硕大,伟岸豁达。大家四下里打量,返来复去地端详,选取最佳的角度拍照。

现在是夏末,胡杨树虬枝伸展,叶繁葱绿。一旦入秋之后,它就将满身尽带黄金甲,以最辉煌的亮相宣示:无论严寒酷暑、狂风大旱,还是黄沙遮天或白碱淫地,胡杨的信守依然是,生后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

我是生平第一次零距离地接触胡杨,起初的一个直觉是,它的枝杆裸露,好像没有树皮。进而是一种大彻大悟,胡杨无需包庇遮掩,所以要敞开胸襟,披心沥胆,张扬出刚强和坚忍,是为回应一个终极性的追问——生命与死亡。

一颗胡杨树,就是一部人生启示录。

面对胡杨,我有了一种参禅悟道的感觉。心中许下一个承诺,我要另寻机会拜谒胡杨,一定的。

告别胡杨林,在村庄里穿行。人在这时像脱了水的干菜,要是寻个人家讨碗水喝,扯点阴凉就好了。

张师傅将车径直堵在了一家院子的门前,小刘进去接恰,一个维族妇人出来招手。大家走进去,小家院整饬的好精致,有个喷水池,还有一个葡萄棚。葡萄架下两溜简易的铁木沙发,摆有茶几,显然,这就权当是客厅了。

妇人说汉话,属于嚼几个单词的那种:我、老汉,儿子、两个,外面、工作……我听懂了,“家里有我和老公,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

我问说,魔鬼城里有魔鬼吗?

老汉忙答:有的,晚上。然后“呜呜……”学着像风一样的呼啸。再摇头晃脑、挤腮帮鼓眼睛比划着说什么,这我就搞不懂了。

小刘作翻译:每当大风刮起,魔鬼城里的山谷间、沟壑里、岩石下,到处都会发出长短不一、高低不同的怪叫声。到了晚上,魔鬼就出来了。

原来,魔鬼城的名字就是这样叫出来的。我们开始嘀咕起来,早点去吧,晚了,就会很恐怖的。

起身告别,道声叨烦了,送上100元钱。主人家坚决不收,有了点生气的模样。原来,在淳朴的维族人面前,给钱的后果很严重,一是瞧不起主人,难道穷得连一碗茶水都请不起吗;二呢,就更严重了,难道不愿意跟主人家做朋友,要绝交吗。

那么,就照张相吧,好,民族团结,社会和谐。

北京时间下午7点时分。魔鬼城的景区门前。出来的人多,进去的人少。景区要关门了。

小刘反复协商,最后答复是:晚9点以前肯定有车等你们,过了时间呢,就电话联系吧。看那态度,9点以后有点悬。

魔鬼城长宽约5公里以上,方圆在10平方公里以上。两个小时管够吗。

进去再说。一辆汽车拖着一溜车厢,打扮成美国西部的小火车,碾着一条水泥公路蜿蜒深入,到一个景点就停一下车,招呼游客照照像,完了又再往里转悠去。

不对,这是忽悠一般观光客的套路,摄影发烧友不是这种玩法。小刘招呼大家下车,马上开一个紧急磋商会。

以我们现处的位置为起点,向南或向北,有两处可能出大片的景点,各有几十分钟的路程。如果在9时以前要到达此处候车,那么,两个景点兼顾的话,只走路不照相,往返一趟的时间都不够;舍弃一个呢,时间可能有富余。怎么办?

怎么办,两个景点都要去,没车接就步行呗。万一碰上了魔鬼,那就算自摸的运气。团队全体都端着大无畏的精气神。

强行军,背负偌大的行囊,迈步下公路,入谷壑、跨沟槽、绕孤岛、越坡岭、攀丘岗,暴走于戈壁沙漠之中。两眼四下里搜索目标,发现了,就举起长枪短炮瞄准,咔嚓咔嚓地干活。这场景这架势,像不像“沙漠风暴”中的美国兵。

这里原本是沙漠上的一处平台高地,亿万年来在风的剥蚀凿削之下,渐次肢离分解碎裂,形成深浅宽窄的沟壑、高低起伏的坡地洼谷、垂直的陡壁、箭簇的锋岭、锋锐的山脊、圆隆的丘峁、高耸的危台、兀立的孤岛,还有形态怪异的石墩石柱等。大风起兮,如箭穿梭,如蛇回旋,狂呼啸叫,飞沙走石,鬼魅魍魉般的神密惊惧。

现在没有风起,但空气灼热干燥,天上仿佛有了九个太阳,每一个都与你肌肤相亲,无微不至地炙烤着,只到你的每一根汗毛,每一缕发丝。嘴唇起了壳,嗓子在冒烟,吐出来的不是口水,而是粘粘的白泡沫。

强行军变成了拉力赛,队伍越拉越开来,快的已经到了景点,慢的还在出发位置不远的地方。我被拉在了后面,大口的喘气要把胸腔炸开,右脚跟不敢着地,里面长着的那根骨刺戳得生疼。望着同伴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次化成了小黑点。

蚕宝宝返身回来,“老公,怎么样?”我咬着牙说:“走”。

现在已经从南面的景点下来了,要往北去,目标是一座山丘,远望去会想到死。

西边太阳拽不住似的往下坠,小刘已不像原来的小刘了,倒酷似魔鬼训练营里的教官,不通人情地大声催促:“快走快走,太阳要下山了。”

我把蚕宝宝的三脚架等重装备拿过来,让她轻装前进。但有一个能赶在日落前到山顶,拍上几张片子,不说是大片好片,就是屎片尿片也罢,都算是我们夫妻俩的伟大胜利。

山坡的地皮还硬,但踩破后就是细软的沙子。这倒好,脚后跟不疼了。

仗着三角架做拐,撑着劲往上攀爬,拼死挑战生理极限。姗姗喘着气叫喊:“我实在爬不上去了,”声气里透着绝望。小刘站在山顶往下喊:“只要你能上来,你的照片我全包下了。”

我大声叫道:“小刘,我恨你。”小刘哈哈笑道:“上来吧,这里的美景爱死你。”

终于到顶了,一道山梁连着两个丘峁。起风了,山梁上站脚不稳,不小心就会被吹下山去,赶紧往峁上去。站在东峁上一览众山小,血色黄昏,苍茫大地,殷红浸染的山丘,一条公路如青蟒蛇行环绕其间。惊人的斑斓绚丽。

地貌学有“彩丘”之说,用此诠释魔鬼城,还有前番去过的五彩城或五彩滩,斯言诚哉。

再上西峁俯瞰,一片起伏平缓的丘岗坡地。太阳在地平线上留下最后一瞥,暮霭余晖。夏末寒气重了,日落没有了仲夏时分的那般壮丽辉煌。

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的时间是940分。还会有车接我们吗,心下忐忑,眼巴巴地望着小刘打电话。

小刘对着电话不住地喊“谢谢啊谢谢。”哈,有车。太好了。

景区的工作人员都住布尔津,为了我们,他们专此留人留车侯着,等我们的电话。

车来了,还是美国西部小火车式样的那一溜。我们上车时说谢谢,出了景区大门下车后还谢谢不止。他们是好人,2010年感动我们的好人。

夜深了。面包车好像在隧道里穿行,除了车灯照亮前方的路面,其他的都被重重的暗夜所吞噬。

导游小刘说,我们又到了准噶尔盆地的千里无人区内,车轱辘下就是著名的克拉玛依油田。

猴子来事,命我唱一支歌,把大伙儿的情绪调动起来,别都蔫蔫儿地的睡过去了。

“当年我赶着马群寻找草地,到这里我停下马我瞭望过你。茫茫的黄沙像无边的火海,我赶紧勒着马向别处走去。啊克拉玛依!我离开了你。”

大家拍手。我说别急,还有一段。大家笑起来,拍手只是应个景,你还来劲了。

小刘插话,到了白天,这里随处可见采油的磕头机,为了东部发达地区的人民先富,欠发达的新疆在献血。

远远处有光照亮了天际线,渐次靠近,道路、城廓逐渐明晰,再往近去灯火通明浑如白昼,克拉玛依市到了。

克拉玛依,维语“黑油”的意思,是个石油城。

晚上,住宿在克拉玛依石油城。

清晨早起,驱车300多公里,下午到达乌鲁木齐。

至此,我们和旅行社签约安排的行程结束。小刘,还有张师傅履约完毕,要和我们说再见了。

说再见,相见不会太遥远。我和小刘约定“南疆行”,时间定在10月,新疆最美丽的季节里。

 

1.     夏末的胡杨树虬枝伸展,叶繁葱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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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旦入秋之后,胡杨树就将满身尽带黄金甲,以最辉煌的亮相宣示:无论严寒酷暑、狂风大旱,还是黄沙遮天或白碱淫地,胡杨的信守依然是,生后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此片为10月再去新疆后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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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里原本是沙漠上的一处平台高地,亿万年来在风的剥蚀凿削之下,渐次肢离分解碎裂,形成深浅宽窄的沟壑、高低起伏的坡地洼谷、垂直的陡壁、箭簇的锋岭、锋锐的山脊、圆隆的丘峁、高耸的危台、兀立的孤岛,还有形态怪异的石墩石柱等。大风起兮,如箭穿梭,如蛇回旋,狂呼啸叫,飞沙走石,鬼魅魍魉般的神密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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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血色黄昏,苍茫大地,殷红浸染的山丘,一条公路如蛇行环绕其间。惊人的斑斓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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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强行军变成了拉力赛,队伍越拉越开来,快的已经到了景点,慢的还在出发位置不远的地方。我被拉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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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蓝色天幕。荒凉戈壁上。我用长焦注视着蚕宝宝的孤独行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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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望着那座山丘发愣。此时,大口的喘气要把胸腔炸开,右脚跟不敢着地,里面长着的那根骨刺戳得生疼。前面同伴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次化成了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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