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开陆
——我的发小、同学、挚友
2月5日晚上十点多钟,我刚从外面回到家。就接到郭砥的电话。焦虑的话语中,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开陆快不行了,我、余鸟、殷氏正在医院,你是否来一下……”。放下电话,我立即赶往湘雅附一医院。夜色中,菲菲细雨落在车窗上,路上一片迷茫。
匆匆赶到病房,只见六、七个医务人员神色凝重地忙碌着。望着开陆苍白的脸色,他无助的眼神流露出对生命的渴求。一股心酸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湿润了我的双眼。
正如杨头在华容网上所说,我与开陆从小就在一起了。刘家、匡家和我们王家由于母亲同在一所小学教书,且开陆、卓凡与我又是同年再加上兄弟同是三个,所以关系特别密切,至今常有走动、联系。
开陆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是三中的高中语文教师,身材魁梧、笑容可掬,语音深沉且极具穿透力。如当年不在湖大攻中文,而改学声乐,不定是一名杰出的男低音歌唱家。那几年,每到暑假期间,当夜空挂满闪烁的星星,柔柔的月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学校的球坪上时,他的父亲总是摇着一把略显破烂的蒲扇,打着赤膊端坐在同样打着赤膊的我们中间,说着笑话,讲着遇到的新奇场景,那爽朗的笑声,无不洋溢着他那豁达的胸怀。
开陆的母亲是我小学毕业时的班主任。一位小巧玲珑、贤淑端庄的大家闺秀,出生于旧长沙城里小有名气的罗氏家族。他的母亲原在银行工作,为响应党的号召,主动从米箩里跳到糠箩里。这想必也是家族甘于寂寞、甘于清贫的传承。
曾记得一个寒冷的冬天,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开陆家,看到书桌上的闹钟,突发奇想,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铃铛自己响起来,于是把闹钟拿到教室里大卸八块,后来望着散落在课桌上的零件,怎么也拼不起来了。正在这时,我的母亲正好经过,看到此情景,大发雷霆,让我手捧着闹钟在走道上面壁而立。他的母亲知晓后,忙对我母亲说:“不要紧,不要紧,修得好,修得好。快点走,快点走,不要感冒了,不要感冒了”。慈母之心藏于话里。开陆生长、熏陶在这样一个和谐、幸福的家庭真的是他的福气。几十年来,从开陆的气质、神态上,也无不涌现着他父母 — 一代旧知识分子那种淡定、善良。
天灾人祸的62年,卓凡、开陆和我同时考上二中,分别在不同的班级就读。从小学同学变成了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
在一片“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的喧嚣中。二中共六届学生好像只有两个选择,不北上就南下。当时全国看上去好像无比混乱,但共产主义的政权是何等稳固和严密,几乎没有漏网之鱼,统统兴高采烈地去了广阔天地。曾记得,我还未定二选一时,开陆对我说:“去华容吧,在湘江一起游泳的十几个同学都准备去华容。在那里,也好有个照应”。我想也是的,于是便和十几个经常在湘江河中嬉戏(全然没有毛主席那种“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英雄气概)的同学北上华容。第二天便洒落在青山、大旺等星星点点的生产队上。
开陆和几位同学分在大旺大队靠山脚的生产队,早上炊烟袅袅,山上皑皑白雪压在郁郁葱葱的松树枝上,此起彼伏的雄鸡打鸣声,真是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风味。而我和几个同学则分在青山大队靠着简易公路的生产队(其中有个同学对我说,要我陪他一起去青山靠山脚的生产队,因那个生产队住着大队支书,这样离党更近些,听党的话更先些,得到党的温暖更早些。我是一个思想简单的人,于是和他一起去那个生产队住了几天。无奈实在是条件太差,便打起背包又滚回原生产队。这也是引起同队女同学们不满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时也说明了一个狭义上的真理:物质是可以打败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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