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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赠书会说开------我忆刘眯子

      二月二十日下午,在江永驻长办召开了"刘开宇先生赠书会",到会有江永知青及各路朋友,多达百余人,会议隆重热烈。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有些老哥老姐们,过分热情,竟如鹊桥相会一般叽叽喳喳,屡劝不止,不合时宜。我有心多听几句发言,难得听清,幸有"补了秋冬一段空"的作品集带回家细读,慢思静想,回忆起些我与朋友刘开宇先生之间的琐事,历历在目。

        那是在文革中,江永知青经历大逃亡,返城之后又返乡。我们马河大队有知青章丁、胡承扬,常往县内其他知青点跑动串联,带来许多知青消息,五花八门的,大家都喜欢听。胡承扬常说到的一个人就是白水的刘开宇,别人都喊他刘眯子,说他有才艺,会诗词,且又好斗善摔跤,号称与同体重的人打架必胜,打遍江永无敌手等。让我们这群文弱的马河男知青听得目瞪口呆的,羡慕不已,世间真有这般文武全才么?   

       有天,胡承扬带刘眯子到了马河,见他个子不高,鼓鼓墩墩,头发卷曲,一双名副其实的眯子眼狡猾的望着众人。我有点失望,不象我心目中的英雄。之后,交道多了,刘眯子才华渐露,他会弹秦琴,节奏手法都不错,特别是那首"亚非拉人民要解放",热情奔放;他会做木工,带着胡承扬和我们几个,搭三角架,吊墨划线锯板子,又说做刨子的刨子叫"请祖宗",大开了我们的眼界。不过好汉也有落难之日,听说在江永动荡时,刘眯子被人绑住双手在地上拖,无法反抗,那拖他的人还打着腔讥讽说"刘眯子呀刘眯子,你不是说你很有打吗?你打呀!"我们可以想象刘眯子当时的愤怒与无奈,因为我们也有相类的经历,物伤其类,必有同感。

        又有一天,刘眯子带我们几个知青去他知青点玩。文革前期,马河白水知青同属江永湘江风雷旗下两支队,观点相同互称战友,多有交往,可我从不到外面去玩的。这日例外,刘眯子领着我们,路经潇江的山水,见到那石桥石板路比马河要宽大整齐些,围村的大树也很多,但我们不是来看景的。到知青点,很杂乱,厨房碗也没洗,地上多哑铃杠铃,好象那餐饭的米也是借的,菜也弄得马虎,就意思意思。刘眯子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只顾自吹着谁谁又举到多少斤了。让我们举举,皆小儿科,看刘眯子很得意,可他还是忍住没笑话我们,倒还识趣地奉承起来,说"别的知青讲白水马河,一武一文,是讲中了"。

        交往多了,刘眯子显示出他性格的多面性。他在马河表现文学才赋不多,倒喜讲些灰色笑话,又传授些晚上去偷农民小菜的歪门斜道等。我们还以为刘眯子是念战友之情常来马河,不料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原来他是来找妹坨的,看上了女知青小英,两人暗中神秘来往一段才被人知。可一次偶发一事,令人意外。那晚马传凯、胡承扬、李铨、我与刘眯子刚饭毕,小英过来,不知因何事与刘眯子斗了几句嘴,刘眯子觉丢了面子,吼而不服,竟手举小板凳砸了过去,全不把我等四人放在眼里。但我们还是要有正义,他"武攻"我们"文卫",立即批评刘眯子太野蛮。刘眯子倒也不敢还口,见小英哭啼离去,也随即追了出去。之后,没多久,两人分道扬镳了。各人是有各人缘份的。

        七三年,我病退回长沙。那年,刘眯子也回了长沙,他可能是抵职或招工什么的吧,就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想装病办病退是很难的。刘眯子是野猫子腿爱四处跑,常来我家玩,我惰性重蜗居自家,便守株待兔了。一日,刘眯子带来四首诗,说是请教。我知他是调口味,因为此前他给我看过一些诗,我从没提出过什么有益的意见。不过,我还是很认真的看了几遍,说其中"插秧"这首最好,生活气息浓,尤喜那句"泥水笑出酒窝"。刘眯子不作声,不置可否。多年后,这些诗句我已忘了,幸亏在"补了秋冬一段空"作品集中又寻得。现将"插秧"一首录下,"一路蜻蜓点水,泥水笑出酒窝。喜看梯田叠叠,秧苗爬上山坡"。再见旧作,依然有故人就在面前,得意挥毫抒情。

         再后,刘眯子在校办工厂做教具模具,老梅我在市粮油供应部门称米打油八个钟头,各忙工作,交往少了,可互相关心,因为一个眯子一个近视都还没找到老婆。我俩互相鼓励,互通情报,甚至作媒。刘眯子先为我介绍了个女知青,双方不中意,免谈。不久又介绍一女,竟让人家在学校操场旁观我,这不是害我么,见过我的人都知道,我那模样白天都不打彩,夜间看更是差劲,当然不成。幸亏老天有眼,让我与眯子在四十上下各寻到意中人。我的家俱完工后,那书柜和食品柜玻璃门上缺拉手,寻到刘眯子家,从一纤维袋里翻找出些有机玻璃废碎片,还寻些采色的做成图案,贴在玻璃柜门上,好用又好看。早几年拆迁,我将蛮好的大柜也扔了,仅留下这两柜,多少有些留恋之故。不过,我日后搬家,这两柜是不会再随行了。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与人之间尚且如此,何况两柜乎。

        [夜已静,人脑与电脑皆衰弱,都要休息了。躺下,作假寐;入梦,多幻思;醒来,复想梦中之境。碾转,反复,一夜不安。早起早餐,即提笔续书]

        两人各自成家后,仍有联系。九四年,在江永知青下放三十周年纪念集会上,有刘眯子所题会联,且他还让学体操的小女,大约就五六岁吧,登台献艺,引得全场掌声雷动皆赞好。我坐得远,看不真切,但可感其心诚。之后,刘眯子来串门,说近两年多写剧本,现在手头有两个剧本同时动笔,一本刚起蒂一本将收篇,我有疑问,那两剧同步构思谋篇岂不会杂乱么?刘眯子很自信言不妨,又说不定借此步入文艺界。我只暗祈他能如愿。再后,刘眯子小女进了省体操队,包吃包住还发工资。又出了成绩、又在一次比赛中失利、又进了国家队参加大赛、又带了小师妹,等等。总之,常有消息多为喜讯。

        两人再见面是在知青酒楼,刘眯子说酒楼请他写楹联,他提议联成让我用隶书写上,还奉承我隶书写得好,且之后两次电话提及此事。不过,我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自己那"汗墨"[自谓出了一身马屎汗写出的墨笔字为汗墨],难登大雅之堂,拒绝了。之后,知青酒楼似无楹联,我亦逃过一劫,真若厚颜将那隶书字上壁挂柱的,污了刘眯子一世英才不算,自己必会贻笑于大方之家,成为笑柄了。记得那日刘眯子有意无意的说到些某些知青的诗作,满脸蔑视,满口贬低,我本对诗词就知之甚少,没有咐和,且这是知青酒楼,不宜被不同意见者听着引来争议。这刘眯子真如他同队知青所言,是个诗人,亦是个粗人。

        我未满五十岁被内退了,信手将自己十年知青经历画了些黑白装饰画,因绘画无功底没师傅,且图形怪异,自己没信心,便打电话邀请些知青朋友来看图说话提意见。刘眯子最积极,立马邀得白水知青五六人来,其中我较熟悉的是"达皮"。我将已成将成的画摊在大木板上,供大家观评,赞声一片。更有一知青认真说,今后画作完稿后,将原始画稿保存好卖给他。我信以为真,妥善保留至今,可惜仍未见他来收购,不过也没处找,因为我当时忘了问他姓名。刘眯子观我画如我阅他诗一般,就一个"好"字做了总结,偷懒省事又客气,更是掩盖了自己在这方面是外行。

        光阴流逝,人生颠簸,各人在忙各人的工作,各家在念各家那本难念的经。去年我在湖知网上才得知刘眯子已去世的消息,很悲伤失去一位良友。我在帖上写了几句"知青刘开宇也离开我们了,很悲痛。自当抓紧时间多写点东西,少留遗憾"[帖的大意],今天的帖就是还了那日的愿。

         去年十月份,我刻了"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印章,分为四印,合为一章。今见刘开宇作品集,他自许为菊应当之无愧,而我自称是梅也是理所当然。梅兰竹菊四君子虽秉性各异,但那气节傲骨却大致相同,想想,那四枚印章莫非是为今日之文备下的么?

                           君子之交浓于酒,

                           君子之交淡于水。

我欲将此帖当作酒水,化为长歌,长歌当哭,遥祭刘开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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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书柜的玻璃门,上有三飞鸟,下是一骑驴上坡者。

下是杂品柜,有满月,骆驼,三个如油田的设备。

这些有机片只用小锉子锉几下,依原边角料形粘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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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华容知青,是开宇的弟弟开陆的高中同学,同下放华容且在同一大队,与刘家的大人,小孩都有点熟的。与眯子也打过多次交道。

      特地到攸县来看你的《我忆刘眯子》,你的这没有产权的一亩三分地菜园耕耘得不错哦,其余的文章我会慢慢看的,谢谢你。

      以前就喜欢你的美术作品,没想到你的文章也这么吸引人,向你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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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蔡家湾

蔡家湾好,谢谢欣赏。

我弟梅登全是随二中下放到砖桥公社长宁大队,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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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老梅

 

我下在东山公社,很遗憾不认识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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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4# 蔡家湾

不认识没什么关系,知青间容易交朋友。

其实我弟第一次去,好象是下东山公社,随我们二中去的,我去送了他,坐的是大客轮,船上有好几个我初中的同学,但之后没联系了。

我们听说东山血吸虫严重,当天返回。之后无奈,我找了二中老师联系,再送弟去安排在砖桥,但多年后还是血吸虫病退回长。唉,命就是那个命。

你若有兴趣可往落霞专栏看下,那里有我文"也忆洪山头",将这段经历详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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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老梅

老梅兄好!我找到那篇文章看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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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梅隐居攸县来开垦处女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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