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个小光棍吃了饭没地方去,便经常聚集在老光棍---张明典大哥的家里,听他给我们“主讲”有关“婚姻知识扫盲”的一些话题。 当然,话题有时是从别的方面引起的:比喻,屁股刚一落坐,抬头就看到吊在火塘上面已经熏了几个月又舍不得呷的那些腊肉(他家生活条件相对而言较好一点,吃饭的人少,只两个人,母亲年纪大了不用出工,平时在家专门搞饭、喂猪,因此他家过年时几乎都能杀猪。就算没猪杀,他那些嫁出去的姐妹,也会这家送一点,那家送一点,平时这些姊妹对娘还有些孝敬、补贴,所以,他的小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好。)张三指着一块一、两斤重的腊肉说:这块肉我应该一餐吃得完;李四也指着另一块差不多大的腊肉说:这块肉我也应该一餐吃得完。于是有人就会提出另一个问题:“吃了这么多肉晚上如何‘消硬’呢?”主讲人这时就会搬出一些诸如“四言七句”之类的套路,向我们这些小光棍介绍如何讨老婆的巧门。 说:过去有个教书先生,家中有一待嫁女子。先生欲在学子中挑一如意郎婿,于是出了红、蓬(蹦)、颠倒挂、喜相逢几句话,要求用四言七句诗作答。答题合意者,即择为佳婿。其中有大部份学子碍于才疏学浅不敢应试,但也有三位跃跃欲试。 第一位作文:太阳出来一点红, 风吹云彩两边蓬(蹦)。 几颗星星颠倒挂, 云头下面喜相逢。
第二位作文:桃树开花一片红, 风吹桃叶两边蓬(蹦)。 满树桃子颠倒挂, 桃树脚下喜相逢。
第三位作文:姑娘脸上两片红, 风吹头发两边蓬(蹦)。 一对奶子颠倒挂, 罗裙下面喜相逢。 三位的诗文都写出来后,先生思考了一下,确得还是第三位写得实在,便将女儿嫁给了他。 话一落音,便引起了一场争论。有的说应该嫁给这个;有的说应该嫁给那个。主讲人便总结发言:“关你们卵事?已经过了无数百年间的事了,还争,你么不是操空心!” 一句“操空心”,便将话题偏离了原来主讲的内容,而由此便引发了下一个故事: 一天,有个人挑了一担豆腐,沿村串卖。走到一个村头,见一群人正在听其中的一个人说“三国”。那人说道:当年曹操率八十二万人马下江南,号称百万.去攻打孙权、刘备……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纠错:不对!应该是曹操率八十三万人马下江南,号称百万。
于是,双方为了那一万人马,在那里争得不可开交。这卖豆腐的也觉得应该是八十三万人马,因此,丢下豆腐担子,也就理直气壮的加入了争论的队伍。在他与人家争论正酣的时侯,一条猪却趁着豆腐无人看管,将嘴伸进桶里吃起里面的豆腐来。旁人见了,赶紧告诉他有猪在吃豆腐。他将旁人往边上一推,大声呵斥道:“嘿!人马都差嘎万打万,你还管它什么猪吃豆腐的事,真是的?” 他的这一声“嘿!”,倒着实让猪受了一惊,头一抬,碰撞在桶把上,将一桶豆腐悉数倾倒在地上。卖豆腐的听到水桶撞翻声,掉头一望,这才回到现实中,立时---傻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这位没读过一天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周全,却不知在哪里挖来了一肚子说得绘声绘色让我们听了忍俊不禁的故事---打了四十来年单身的大哥,在所有姊妹亲戚的热心张罗拜托下,终于开始走“桃花运”,为他在翻过大山几十里外的一个苗族村寨,相中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去相亲的那天,在亲友的劝说下,大哥换上了一套整齐的新衣服,队长又将自己头上那条刚买的新头帕缠在了老兄的头上。穿戴一新的大哥加上自己高高的个头和还算端正的面庞,走出来还真有几分人模人样。可是习惯了平时那种随意穿着的大哥改装后,举手投足间却觉得分外别扭,惹得我们在旁边不时讥笑。 而更可笑的是,过了两天大哥满脸狼狈落荒而逃似地窜了回来,连身上穿的棉衣都不见了。亲戚都关切的询问原因,大哥却抱定了撬口不开的决心,无奈,亲戚们只好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大哥这次相亲失败,却让平时受他奚落够了的几个单身小哥们幸灾乐祸的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时不时的会特别“关切”地询问几句: “大哥,是不是头天晚上‘太猛’哒,别个呷不消把你赶出来哒罢?” “大哥,是不是你的那个家伙从冒用过失效哒,被别个把你休嘎哒罢?” “大哥你讲实话,你那件棉袄到底是她舍不得你走而扣留哒,还是抵嘎哒‘借宿’费?” …… 每当遇到我们的这些问题,大哥要么不“齿”(理);要么徉装嗔怒地鼓起眼睛说:“关你们卵事!”然后,躲得远远的。 过了好久以后,隐约听得人们说:他嫌那个女人一脸的麻子,又肥肥嘎的(好胖好胖)---筒屎高(点点高)!但真相到底如何,至今也冒哪个搞得清。
(十三) 年前,公社成立了林场,场部设在头溪那边的白雾溪。林场与下茅塔生产队约定,将下茅塔月亮田以上的所有荒山和部份林地统统划归林场管理范围(不包括田、苞谷地),到时林木产生效益后,按一定比例分成。 第一期植树造林的目标,就从月亮田开始。随后,在月亮田下面的田垴上选了块平地搭起了一个简易工棚,由全公社每一个大队抽调一个人作为林场员工入住。 在新来的林场员工中,来自隔壁广福大队的老蔡,瘦高瘦高,五十多岁。平时在队上出工,因人老体弱,重活累活时时需要别人照顾,生产队都嫌他是个“包袱”。这次公社派工,大家便一致推举他前往,而老蔡也认为自己光棍一条,不管到哪,只要有碗饭吃就行,于是便爬上了这高山之颠。 一到下茅塔,见到父亲,老蔡便认定自己曾在父亲的手下当过兵,还一、二、三的举出一些往事。可是,父亲却一点也没有印象和记忆。但不管怎么说,来的都是客,我们一家仍以礼相待。 老蔡解放前在外面混了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只要屁股一落座,便天南海北的神侃起来。 一天他刚进门,看见我屙完尿边扎裤边从外面进来,便给大家说了一个断句的故事: 有个地方,有一条死(塞)屁股小巷,路人经常在里面屙尿,屙多了,搞得尿骚熏天。住在附近的人觉得烦躁,于是有人写了张“此巷不通行不得在此小便”的布告贴在巷口。
可是有一次,有个人居然还在那里屙尿,写布告的人便一把将那屙尿之人揪到布告前,说:“瞎哒眼,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不得在此小便,你何事喊不听罗?” 俗话说:屎涨行千里,尿涨一时难。那屙尿之人当时也是尿涨难耐,哪管你什么布告不布告先解决问题再说。这时被这个人恶狠狠地揪着心里本就有几分脾气,再扫一眼布告却让他看出了布告上破绽,于是也理直气壮地说:“何事屙不得罗,是你让我在这里屙的嘛?”说着,将布告大声地念了一遍:此巷不通,行不得,在此小便!那写布告之人见因自己疏漏没打标点符号断句,让这个人钻了空子,也无话可说,只好将人放了,另写一张重新贴上。 他这里断句的故事刚说完,大哥便接着说了一个同音字的故事:说的是一个人将自己的一块山地卖给他人,双方在约定地域面积、林木、价格之前,卖主提了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山中那棵高大的柿树不卖,要留着自家人享用。双方谈妥后,便请律师写了两张地契为凭。可是在写地契之前,卖主就串通好了律师,在写到:柿树不卖时,写成了是树不卖。是树不卖,意思就是凡此山中是树木就没卖。因此当买主提斧砍树时,便吃了个没读书的哑巴亏。 说到律师,父亲便也接着话尾说起了律师的故事:父子俩打架,儿子一拳将父亲打落两颗门牙。在古时,这属忤逆不孝,罪重。于是,儿子找师爷(律师)想办法开脱。师爷说:好办,你过来,我告诉你。儿子便将耳朵凑过去细听,师爷便在这个儿子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咬的鲜血淋漓。逆子不知就里正待发作,师爷告诉他,今后官府追究,就说父亲的门牙是在咬你耳朵时你负痛摆头时无意撞的就没事了。于是,逆子叩谢、奉银! 还有一个儿子将父亲杀了之后,求律师解救。过两天,律师在收了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后掏出一张写着几句话的字条给他,字条上写着: 妻有貂蝉之貌 父怀童卓之心 夜斩奸夫 明灯见父
既是误杀,又父亲有过在先,自然小命无虞。 听完“古”,家仁伸着懒腰说:“回家,洗脚睡觉。”老蔡在一边又开起了玩笑,说: “洗什么脚罗?‘洗脚不如洗被,讨婆娘不如留妹。’”说完,自己也起身回林场。 四月中上旬,正是苞谷下种的时侯。这天的太阳,明晃晃的照耀着大地,人们分成两人一组,在播种苞谷。前面的人负责挖洞、复盖土;后面的人挎一个装着粪肥拌土木灰的筲箕,当前面的人将洞挖好后,便抓一把肥料放两粒苞谷种然后一起抛投入洞中,再复上盖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