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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傻”儿
“傻”儿大约1.70米，20出头，身上穿得既干净又整洁。浓眉大眼清澈见底，鼻梁高挺。不大不小的嘴像画了唇线一样轮廓分明，微笑时嘴角微微上翘，露着洁白的牙齿，样子可爱之极。
之所以跟着别人这样称呼他“傻”儿，是因为我不知他姓甚名谁，听说他先天不足，有点蠢，姑且借代并无轻视之意。
清晨，每当我走进体育广场露天舞厅，便见他坐在左旁长椅上注视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男女，脸上露着孩童般纯洁的微笑：在欣赏、品味、享受？无人知晓，亦无人关心。
人们成双成对兀自舞着，旋转着，快乐着，潇洒着；欢喜着，沉醉着，激动着。
一个“傻”儿，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这样神情专注，他能听出美妙的旋律中蕴涵的思想、情感、心境和美好吗？
从他那有点机械的笑靥，你什么也看不出。却会被他聚精会神的目光，一动不动的姿态，漫无目标的逡巡所吸引，心底涌出无数疑问，扰得你心里不断翻滚疑窦，丛生满目爱怜与同情。
第一眼见他时，眼前为之一亮：晨练的舞厅怎么突然冒出个这么标志的年轻人，五官端正得像是用标尺画出来似的，即使用黄金分割的比例去欣赏他的每一个部位，都是那么的不差分毫，恰到好处。身材不胖也不瘦，外表看上去是一个既健康又可爱，喜欢笑，还有点害羞的大男孩。
每当看到我走进舞厅，“傻”儿会马上站起，脸上带着微笑，迎着我大步走来。快到跟前却突然止步，站在离我一米来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从不喜欢东张西望，因为不认识，也就没在意他是在等我身后进来的舞友，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这样的次数多了，回头看看身后并没人，才知道他是为我而来。
“难道他是想请我跳舞”心里纳闷：他为什么不勇敢地邀请？真是的，标标致致的男子汉这点胆量也没有，眼睛注视着舞池，我却明显感到四周射出了不友善的目光。
“傻儿”停在那儿踌躇不前，一双大眼直盯着我，看我不睬他，便围着我转来转去，走开又停下，样子既滑稽又不可思议。大多时他都是很古怪地停在我面前神情专注地望着我，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
心想：这人真奇怪，想请人跳舞你就大大方方勇敢地行动，干吗像有病一样盯着人看？
旁人了解情况，看到我尴尬的样子才打趣：“嘿嘿，傻子也晓得爱漂亮，看到你进来他也想请你跳舞。”
“他是傻子，他会跳舞吗？”我很诧异，忙问：“他真是傻子？”
“他生下来就弱智，父母为他历尽辛苦，好不容易把他培养成今天这个样子。让他早上出来锻炼，看看外面的世界，希望他能变得聪明懂事一点。”
原来是这样。释然后的我心里有点痛，有点惋惜。看到别人说起他时那种轻视、讪笑的口吻和神情，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悯和愤怒。
谁不想自己聪明又漂亮，谁又可以有选择地降临人世？假如可以选择，又有谁不选择漂亮的父母、殷实的家庭、优裕的条件、繁华的大都市？
不幸的他生来就比别人弱智，虽然他智力低下，可是他的父母呕心沥血几十年，已经把他培养成文质彬彬笑容可掬的好孩子。
他虽然弱智，可是他的心灵却是最纯洁的，纯洁得如同明镜般透亮。虽然他的眼神有点呆滞，可是他的大眼里传递的却是纯朴、善良和洁净，因为他的心灵没被污染！
他怎么知道我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健康人根本就读不懂他那友善的迎步，矜持着女人的所谓高傲对他的礼貌置之不理，此刻，我真为自己的浅薄而汗颜。
听说他半年前就来了，只是一直站着或坐着看别人跳舞。知道了“傻”儿的情况，心痛的感觉愈重。
身为母亲，我很理解其父母鼓励他走出家门的良苦用心。或许就是因为小时他们对孩子过分的溺爱与担心，抑制了并不是非常弱智的孩子智力正常发展；或许是发现辛勤的付出使自己的孩子已经能适应外面的社会；或许他们希望孩子从走进舞厅开始了解社会、了解人生，慢慢自立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二天早晨，“傻”儿又向我走来。我注意到他的右手做了个不易察觉的“请”的动作，很快便缩回去，看到他无瑕的神情，我主动拉起他的手。我知道人们嫌他傻，谁也不愿意和他跳舞，更没人愿意教他。
“傻”儿的手在抖动，脚步慌乱。可能他有点兴奋、有点激动、有点害怕、抑或也知道紧张？因为是首次跳舞，慢四的舞步他也不会，比平时笑得更灿烂的“傻”儿紧张得脸都红了。
我微笑着亲切地说：“别害怕，也别紧张，像平时走路一样，跟着我的感觉走就可以了。”
“傻”儿不说话，看我一眼，然后点点头，埋着头很用心地跟着我学起来。
边纠正姿势和舞步，我边耐心地带着他前行，告诉他不能哈着腰，也不要埋头看脚，跟着音乐节拍迈腿就行。
走了几步后，他就找到了一点感觉，只是因为他从没跳过，舞步不熟，才有点合不上节拍或偶尔踩了我的脚。
边教我边鼓励说：“跳得真好！对，就这样跳，你跳得真棒！”
慢慢的，他的手不再发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跳舞的感觉更像了。
“傻”儿不傻是我带他跳舞后的认识，只是因为长期以来人们的歧视，或是父母教育的失误使他太迟走入生活，才给人他傻得格格不如的感觉。
假如从小父母和旁人都不把他当傻子，他是在正常的氛围里学习和生活，建立了良好的自信心和面对生活的勇气，他也许比现在看似正常的某些人还要聪明些。
认识“傻”儿令我有了一种责任感，觉得能教他跳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能让一个傻子变得聪明一点，不是一件积善积德的好事么？以后，只要“傻“儿他请我，我一定再教他跳舞！ | 
发表于 2012-3-9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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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3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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