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下辈子还让我做你的兄弟
写在清明前夕，深切缅怀，沉痛追悼寄给我远在天堂的大哥
一笑了之
年年清明今又是，
哀伤不似以前时。
曾经欢颜空余泪，
阴阳难叠恨相迟。
日子苦短，一晃，大哥已经离开人世两年了。窗外那棵墨绿色的茶花树，拨开密密麻麻的斜风细雨，抖擞出了一朵朵清素淡雅的白花。她在无言地渲染着春天到来的信息，却带不走我在大哥去世那个寒冬里铸就的悲伤。我无时不在怀念的长兄，在遥远的天堂，你还好么？
目睹重视生命质量的大哥，无法左右躯体让肺癌病魔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惨状时，我竟默认甚至是敦促了侄子上医生那里签署了同意不再继续无谓抢救的文书。当一切归于沉寂，我的良心却时时遭受着鞭责拷问。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海涵得了那无奈中的悔恨，痛苦中的负疚……
穷其一生，勤恳勤勉诠释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的道德标准，是我对大哥人品风范的真实评价。而今阴阳相隔天各一方，万语千言已无法在今生相诉，兄弟情谊骨肉关爱惟期在梦中重现。我无言以表大哥仙逝留给我情感上的深深悲哀，只能在心中一遍遍默默地祈祷：一路走好，我的兄长！
大哥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对父母的孝顺。旧军队将领父亲的履历，给身在人民解放军发展的他的政治前程带来了无法逾越的负面影响，众弟妹却从没有见过他有一丝半点的埋怨。从部队实行薪金制到父亲去世的十多年间，每个月发工资之后，他总是在第一时间将近一半的薪酬汇回家中。由部队转业之时，他本可留在海滨城市青岛，或是去大嫂的故乡南京，可为了克尽人子之责，他却选择了回到经济条件困难得多的故乡。虽因多方面的原因最后分配到了湘南耒阳山中，未能实现他就近侍奉父母的愿望，但其对父母的一片孝心丝毫也没有因为隔山望水而有半点疏忽。先父去世之时，适逢文革浩劫，在那个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的疯狂年代，同样是受冲击对象的大哥，全然不顾安排老父后事可能给自己政治上带来的牵连，疾速奔丧回家，独自一人体面地料理了父亲的后事，顾全了戎马一生父亲的最后尊严，为弟妹们留下了凭吊先辈的祭坛。仅此代我等兄弟尽孝之举，让我终生都怀有对他的感佩！
虽然大哥在孝顺父母方面有太多的地方让我们弟妹引为榜样，但他的孝顺也有严格的是非标准。从父亲那儿得知，抗战期间，刚刚高中毕业的大哥，本可凭借优异的成绩顺利地接受高等教育，或是在父亲的庇荫下于军中谋得供自己发展的职务。可看到遭受小日本铁蹄蹂躏的河山、感同身受民族的灾难、怀揣一腔热血立志要为中华民族报仇雪恨的他，毅然报考了中华民国赴大英帝国学习海军的留学生。斯时中国海军基本上已在二战中崩溃，参加海军的危险人所共知。因为当时家族同辈人中仅有大哥这一男性后嗣，老父不太赞同他的抉择。可大哥认为中华海军之所以为卑矮倭寇所覆，完全败在队伍建设之上。要洗刷落后挨打的耻辱，惟有认真学习列强的长处！虽然一时违拗了“父母在，不远游”的礼数，但在民族存亡的危难面前，他不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他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据理力争，最终说服了父亲，义无返顾地踏上了远航普茨茅斯谋求振兴中华海军的征程。解放后，他成了人民海军第一批学有专长的教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新中国海军的发展壮大，有他呕心沥血永生不悔、不可磨灭的奉献
大哥为兄之道，主要体现在厚道、仁爱、表率几个方面。我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他从来没有在情感上对我流露过一点厌弃或是敌视的态度。他能理智、客观、历史地看待当年父亲的履历，当他人就父亲的往事发表非议时，他总是出面进行合理的争辩。受他的孝道观念的影响，即使因父亲的牵连政治上受过如山的委屈，我一直能泰然面对如过烟云。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大哥倾注了相当大的心血。我不会忘记，当年我下放在边远的湘西北石门县，因为受父亲所谓历史问题的牵累，招工招生均无机会，对前途理想几近绝望。为怕我在自暴自弃中自甘堕落，他不止一次地写来长信，谆谆引导苦口婆心；为让我拥有一技之长，他鼓励我拜师学习木工并汇来购置工具的钱款；1973年2月，我与他人在下放之地闯下大祸，同伴全部被抓而我侥幸逃脱，无路可走的我到了大哥家中避难。与他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耳濡目染他在事业上的勤奋，对人的谦恭，生活作风上的严谨，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在一次与他彻夜长谈后，我决定重振信心，正面去迎接眼前的磨砺。虽因李庆霖给毛泽东的一封信带来对知青的大赦，我幸免于罚。但在大哥身边两个多月感受到的堂堂正气，影响了我一辈子。
我清楚地记得，接到我被铁路招工因欠生产队超支款受阻的信息，他立马电汇了我需要的全部钱款，使我得以轻轻松松地奔赴新的岗位。埋头工作的他，直到离休后才在我多次力邀下来到我家中小住。当他看到我成堆的获奖证书，高兴得让我将作品全部翻出来供他赏析，他为自己的兄弟取得的成绩而兴奋，为他的兄弟走了正道没入歪门而欣慰。让我潸然泪下的是，惦记着兄弟成长的大哥，却从未索取过任何回报，也未享受到过兄弟们的丁点照应……
历历往事如在昨日，想起大哥对我的关爱、帮助，想起大哥为家庭为兄弟所付出的心血，想起人生路上再也没有大哥指点迷津解答疑难，万般悲苦泪从中来……如今一切虽成过往，我的心中却永远铭刻着大哥的厚道仁爱。大哥，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我用下面撰写的对联，表述我对家兄一生的敬重：
为子为兄为父，礼孝仁爱慈恩，可做后代表率；
做人做事做官，正直诚心廉洁，堪为人之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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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9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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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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