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那里可有麻将机？

妈妈：你那里可有麻将机？

——2012年清明前遥问

“清明时节雨纷纷……”

今天一反常态，太阳绽开了它的笑脸，暖意充盈着大地。

拾捡一下该洗的衣物，不得不清理掉麻将机上的异物——

抚摸着久违了的麻将机，妈妈那满脸的灿烂又在浮现……止不住的泪花模糊了双眼……

2006年国庆长假，在长沙打工的我，回家看望80多岁的父母。妈妈兴奋之余，向我打听：

“听他们讲而今有一种机子，自动擭牌，打麻将不要码牌啊？”

我肯定地回答了她。就见她双眼发亮：

“那几多好啊！”

嘴里还不停地喃喃地念着：

“如今这么先进了哦？我没看见过、还没看见过呢……”

爸爸抵在她耳朵边，轻言细语给她说：“那只有麻将馆里才有，你耳朵又不听见，不可能还去麻将馆玩啊……”

听着老爸的劝慰，看着妈妈那充满期待的表情，我心里涌起一阵怪怪的滋味！我一直暗暗地要求自己：这辈子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一定要尽力满足爸妈的一切要求，不让他们有遗憾……虽然家中姊妹五个，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弟一妹——

当即我断然决定：买一台麻将机放在家里，把钥匙放在妹妹处（因我们夫妻都在外打工）。只要他们想玩，就请妹妹全权照应！

寒假，我把爸妈接来我家。请来姨爹、姨姨；妹夫、妹妹陪他们二老打牌。我就负责买菜做饭。姨姨告诉我：

“你妈妈这就开心呢！那天喊我们来玩麻将机，一整天她的嘴就没合拢过……反正‘打色（shai）’就是她的专利：不管哪个坐庄，她都去打色——有时候前一副牌还没擭完，她抢着压下机子按钮，又把这一副推下去了……哈哈哈，两副牌全部都到机子下面去了——笑死个人哟……”

——听着姨姨的话，想着那情那景，我伸出大拇指对着妈妈：不错不错！

妈妈脸上的“菊花”更加紧密着：

“我这就享福呢！下麻将桌就上饭桌，下了饭桌又上麻将桌……”

我进一步问她：“还有什么愿望没？” （之前她说此生还没去过毛嗲嗲屋里……2003年我休息后，就把他二老带去了韶山——朋友们都说我胆子大：两个80岁的老，你竟敢一个人带出远门……）

她连连摇头——这就满足啦！这就满足啦！

08年下半年我回家彻底全休后，干脆又把二老接来家里住了两个月，把他们健在的老朋友请来家里，尽好地做给他们吃；尽兴地陪他们玩……妈妈的笑容，就是我最好的享受——直到2009年她85周岁前夕，吃过晚饭，静静地睡下后，再没有醒来……我和弟弟妹妹自始至终尽各自的心、无怨不碍，守候、伺奉着不省人事的妈妈。半个月后，她安祥地和我们永别……

殡仪馆里，两个姐姐哭得一塌糊涂——遗憾没给予照顾、后悔和妈妈赌气……我与妹妹、弟弟齐心打理着吊唁活动，张罗得特热闹，心里很坦然……

妈妈：你这一走就两年半了，不知在那边一切可好？你从来没给我一个回音哦！

清明要到了，我们会去看你。给你带点什么礼物呢？禁不住问一声：

“妈：你那里可有麻将机？”

“——自你走后，我家再也没有响起麻将声。麻将机寂寞地靠边在墙角落里，陪伴它的尽是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