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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夏婆

忆夏婆


  夏亦兵走了,老天爷似乎放一个惊天的炸雷,原以为到天国的路离我们周围的人还挺远,夏亦兵一走,这条路猛地一下拉近了,啊,我最亲近的人也开始慢慢地离队了。
  也许叫夏亦兵太累,我们一直叫她夏婆,从小时候就这样叫起,是谁给她取的绰号已经无法考证了,但这个绰号取得有点不靠谱,夏婆其实一点也不婆婆妈妈的,这一生倒是像个大写男子汉,有她在的时候就有欢乐和笑声。“夏婆”成了我们对她亲昵的称呼,就像她叫我们的绰号一样。这些绰号已经不在乎字间的含义,变成了我们特有的亲密代码,她与我们之间的那份友情,已经全部融化在“夏婆”这二个字之中了。
  夏婆其实是并不是我的同学,而是我小姐姐的同班同学,她住凡西巷,我们经常路过她家到母亲的工作单位去,因此也偶尔去她家里玩玩。
  今年八月,夏婆住院时我去看她,她还在笑我小时候玩烂了她家的汽枪。夏婆家里为什么有一把当时非常稀奇的汽枪?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但她慷慨地借给我玩,对玩惯了“纸弹”弹弓枪的细伢子来说,手里拿到一把真正的枪,那个高兴的劲至今还难忘记。
  夏婆走了,真的好想她,她还欠了我们的约会,说好过年时到她家去玩,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夏婆走了,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这些年来知青活动这样多,怎么没有把她拉出来玩玩够呢?
  2005年为筹备华容知青大规模返乡,我从单位借了一台面包车到华容打前站。车上,夏婆哈哈直滚,她没忘记调侃我,问那把汽枪是如何打烂的,,我说汽枪好玩,一盒子弹一会就打完了,只好放空枪,哪知道汽枪是不能放空枪的呢,我是这样如实告诉她,后来一想不对啊,夏婆挑这些儿时的屁事说,弄得我好不自在呢,等她要求我停车要方便时,我故意将车停到长江大堤上说道,堤上太敞,你快些到堤底下草丛中去屙尿尿吧…我们之间经常就这样相互捉弄,非常开心,几十年来都是如此。
  夏婆虽然是我姐的同学,但后来这几十年,却和我玩得更亲近些,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原长沙二中一些出身不好的“黑七类”狗崽子自发组成一个“二中红旗”的组织,也自称为红卫兵,抱团取暖,反抗血统论;夏婆的家境和我差不多,于是我们这样走到一起来了。“运动”爆发派性冲突,逼得我们选边站,“二中红旗”阴差阳错选了一个弱势派别“高司派”,“高司派”败北,我们四处逃命,成了难友。运动后期,“红旗”扛不下去了,就天天学校玩篮球,下河里游泳,又成了一群形影不离的玩友,轮到下乡,我们自然就组合一起下到华容县,是一同插队的插友。这几十年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学友、难友、玩友、插友一直相伴而行,结下深厚的情谊。
  应该说夏婆比我们都幸运一些,她下放只有一年多就招工到了县电子元件厂,这是因为她会打篮球的缘故,县篮球队要了她,就给安排工作了。从那以后她与张老三等一拨子人几乎成了华容知青中的贵族,让我们羡慕得眼睛都是直的。
  夏婆和庄弟之间的关系一直是我们议论的话题,究竟是哪些方面让我们感觉到他们俩人特别般配,又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的缘份,到现在也许无法搞得清楚了,但他们从不顾忌我们提及这段往事,夏婆也好,庄弟也好,都只是笑笑,也不作解释。2005年返乡,我有意拉着夏婆与庄弟在洪山头江堤边照一张合影,这是或许是他俩唯一的一张合影,可惜那天庄弟喝醉了,没有一点幸福的感觉,倒是夏婆笑得非常开心。她到底是惬意与庄弟一起合影还是有意满足我们的调侃呢?夏婆的笑成了一个永远的迷。 
  有时候命运也会捉弄人,等到多数知青招工招教或者读书去了之后,夏婆却还留在华容县,直到七十年代未期才调到路桥公司,这时她已经结婚,先生唐大哥是一位休养极好的男人。

  夏婆这辈子虽然过得平淡恬静,倒也享尽天伦之乐,她那大咧咧的性格,机关枪似的话语,配上一位善解人意、温柔贴心的夫婿,简直是天作之合,夏婆的幸福家庭,是她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夏婆现在叫夏亦兵,文革中叫夏一兵,她小时候叫夏玉婷。名字改来改去,缘由不说都清楚,不过我们的叫法一直没有改变,从小到老一直称呼她夏婆。
  夏婆走了,以后我们到哪里去喊夏婆?
  


夏婆在华容东山乡政府留影


夏婆在华容东山乡政府留影




夏婆在所下放的砖桥公社沙港大队路边留影




夏婆与福寺八队的几条汉子,她差点成了八队的媳妇。

夏婆与庄弟的合影,好让庄弟与夏婆合影时,他又紧张起来,你看夏婆多大方,笑得好自然。

(照片均摄于2005年2月)

团结、和谐、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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