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炉匠(2) 就为老妹这病,小炉匠专门上了趟齐齐哈尔,带回几本针炙的书。他照书上说的和自己琢磨的就开始动手给老妹扎针,另外还配了些药。扎了两月,老妹到犯病时有了知觉,不象以前不管搁哪倒下就犯,自己全然不知。接着往后,隔二月犯一次,又隔三月犯一次,入秋之后就近乎不犯了,只要感觉不对劲,就赶紧上炕躺着,等劲一过,就没事了。 胖墩他妈是老妹的婶儿,就住在知青西院,小炉匠三天两头地在胖墩家逞饭吃,她也把小炉匠当儿子待。一天,她跟小炉匠说:老妹亏了缠你治,不光不抽风了,连月经也顺了呢。她头前是半年不见一回红,现在三二月就来一次。老妹自己不好意思跟你说,就托我,想求你帮她把这病也治断根。小炉匠说,那可不行,妇科病扎针很多穴位是肚脐眼底下的。胖墩妈说:怕啥的,街里医院还有男大夫接生的呢。小炉匠说,我是老师,不是大夫。胖墩妈说:啥大夫不大夫的,卫生院的大夫有你那两下吗?小炉匠纠缠不过,只好说,反正不该扎的地方我是不扎的。胖墩妈说,该扎的地处儿你给她扎就是。 提起卫生院,小炉匠又想起一件烦心事。前两天,卫生院刘院长专门来学校问他,愿不愿意从医。隔了一天,供销社鄂主任打来电话说:旗里批给个招工名额,你跟我干供销咋样?要论小炉匠自己的意愿和特长,他想干大夫。可是要论身份,又是另一说了。公社卫生院属社办单位,供销社是全国性的集体性质,社办跟国家办相比,哪长哪短,小炉匠很清楚。所以,他不知咋办才好。 这在小炉匠为这事烦恼的时候,屯子里出了件要命的大事,老妹喝卤水死了。 那天天死冷,二李连帽子也没顾上戴,捂着耳朵匆匆忙忙把小炉匠从学校叫到他家去。小炉匠进屋一瞅,老妹躺在炕上,鼻子、嘴往外淌着血,他摸了摸老妹的手脉,翻了翻眼皮,说,瞳孔放大,脉也没了,人不行了。二李家顿时哭声一片。 老妹抬东山埋了没几天,屯子漫延着一则逸闻,老妹死前肚子已有三月身孕了。人们问,谁的种?人们答,天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