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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行》喀什风情——艾提尕尔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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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风情——艾提尕尔清真寺

 

艾提尕尔清真寺,全国最大的伊斯兰教礼拜寺。我们站在艾提尕广场的中央,肃然起敬地仰望。门楼“品”字形 ffice:word" />,米黄色,高12。两端拱卫着18高的“宣礼塔”,塔的顶端嵌饰着绿色的新月形教徽。

神秘的伊斯兰宗教色彩、异域的阿拉伯元素、当地的维吾尔风格等汇聚一起,就有了这个立世数百年的古建筑群。

“千年以前,黑汗王朝将黑色的战旗披上了伊斯兰信仰,从此,喀什这个丝路上的十字街头,响起了欧亚腹地上的第一声穆斯林的呼唤。”

凤凰卫视如是说,揭示了西域族民精神信仰的变迁史。

以公元10世纪为界标,在前1000年,包括喀什在内的西域大地天山南北,还是个燃香诵经、佛风盛行的国度。谁会料到之后的1000年,改宗信了伊斯兰教。

公元7世纪,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诞生。

几乎所有宗教的历史都蘸有血,如基督教的十字架,佛教的舍身饲虎,伊斯兰教不例外。

信奉真主的穆斯林怀揣《古兰经》,高举新月弯刀,誓死要让真主安拉的光辉照亮全球。于是发起神圣战争,掀起沙漠风暴,前赴后继,东西征讨南北攻伐,打下了一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阿拉伯帝国。

公元709年,阿拉伯帝国发起东征,兵分两翼,一翼取北印度,一翼伐中国西域,最终的目的是会师长安。临行时信誓旦旦:谁先征服大唐帝国,谁就是中国的总督。

攻伐中国西域的,由阿拉伯帝国的神勇将军屈底波领衔,他所率的圣斗士军团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唐的藩属国无不望风而降,直到黑色战旗在喀什的上空飘扬。

喀什陷落。惊起正在华清池里和杨贵妃泡澡的唐玄宗,帝国的一支精兵奉旨反击。

这是世界一流的重装军团,精甲坚盾强弓硬弩。为对付善骑射的游牧族,大唐还专门建了一支特种部队唤作“陌刀军”。

“陌刀”是当时世界上最恐怖的冷兵器,刀刃特级弹簧钢,刀身中碳钢,表面处理泛蓝。陌刀军为前锋破阵时,筑起坚盾如墙,齐举陌刀如林,抡砍起来尤如蓝色的死光横掠,阿拉伯骑兵丧魂失魄,脖子长的见光死,脖子短的四散逃蹿。

屈底波将军仓皇后撤,撤前建一麻扎(墓地),把战死的将士掩埋。

这块麻扎地,就是后来艾提尕尔清真寺的原址。

但到了10世纪之后,中原帝国的太阳已过正午,越过唐王朝,进入五代十国继而宋王朝,滑下衰落。

这时,喀什噶尔其西面,原来大唐的藩属国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吉尔吉斯坦等已尽行易帜,对其形成了一个伊斯兰的新月形包围圈。其东北方,与中华帝国隔着一个塔克拉玛干沙漠,黄沙漫漫重重阻隔。就像是被抛出去的一个襁褓,喀什孤零零地无助无援。

喀什处在十字路口,何去何从,决定着中国的命运,未来1000多年地缘政治的格局。

关键时刻出事了。公元910年,喀什噶尔发生了宫廷政变。

好像是莎士比亚“王子复仇记”的另类版本。故事里的主角是萨图克,喀喇汗王朝的大可汗巴泽尔的儿子。

他的父王没有将王位传给他,而是给了叔父乌古尔萨克·卡迪尔汗。叔父不但坐上了大可汗的宝座,还将母亲娶来做了妻子,而且又把他过继了去,当成了儿子。

这场变故怎么看都像是个阴谋。史书没有记下萨图克当时怎么想,只述诉他和一些贵族子弟、还有青年军官结成了死党。

佛教的理念是“非暴力”,伊斯兰的教义是“圣战”。要推翻一个旧政权,建立一个新世界,不发动一场圣战不行,萨图克秘密地改宗信了伊斯兰教。

叔父忠诚于佛教,视伊斯兰为“邪教”,怎么容得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乃大怒,下令将萨图克驱逐出王宫。

萨图克迅速地做出了反应,率死党闯王宫,刀劈叔父乌古尔萨克·卡迪尔汗,夺取了王位。

政变之后,萨图克改名为“布格拉汗”,宣布伊斯兰教为国教。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宗教大革命运动自上而下地发动起来,喀什城内毁佛庙、焚经书、灭香火。喀什的子民们别无选择,如果不改宗信了伊斯兰教,就只有死路一条。

破晓时分,死寂的老城在庄严的呼唤声中惊醒:

我见证万物非主,唯有安拉!

我见证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

快来礼拜,啊!

快来获取成功,啊!

礼拜比睡觉更好!

安拉至大!

万物非主,唯有安拉!

这是中华帝国西域领地上的第一声穆斯林的呼唤。呼唤声托起惶恐敬畏的神圣,燃起滚烫狂放的激情:“以掌控我的生命的神的名义,我需要为真主而死,然后我会复生,然后再次为真主而死。”

呼唤声掀起血火激荡。在中华帝国的西域,一场神圣的宗教战争打了500年。

佛教遇到伊斯兰教,和尚碰上了圣斗士,结果我们已经看到了,最终响彻天山南北的只有一种声音:万物非主,唯有安拉。安拉至大!安拉至大!

读史掩卷而感慨,一个边地的蕞尔小邦国的政变,这算得了多大的事,不过像一只蝴蝶轻轻地搧动了下翅膀。

却未料到引发了一场沙漠风暴,席卷占中国陆地总面积的六分之一,方圆160多万平方公里的西域,波及到河西的陕西、宁夏、甘肃、青海等地,多米诺骨牌似的倒向伊斯兰教,变为真主所主宰的信仰空间

一个中国,由此被划分成两个不同的精神世界。

一部中国历史,特别是从中世纪以后,留下了信仰之争锐割出的累累伤痕。

喀什,突厥语中“悬崖乐园”的意思,享乐与危险、忠诚与背叛、动荡与安宁等诡谲的纠结一体,牵动着中华一统的那根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2011年初冬的太阳悬于天顶。阳光照在艾提尕广场上,灿烂中透出红铜般的金属光泽,隐喻着炽热的信仰。

如果到了古尔邦节和肉孜节,广场上聚集起的穆斯林人山人海,多则可达10万之众。当艾提尕清真寺的屋顶上有了乐师,纳合拉鼓敲起来,唢呐吹起来的时候,哦呜—— 哦呜!的呼声就像火山喷发。

狂欢开始了。广场上人海排浪似的转动起伏,跳起“萨玛舞”。随着纳合拉鼓的节拍由弱继强,由缓而急,再转为激昂热烈,最后汹涌欢腾,好似煮沸的海洋。

现在,艾提尕广场拂煦着一派阒静和安宁,所有的冲动、不羁和狂放等,都埋伏下来,在暗地里积蓄能量。

广场,源起于古希腊的雅典城邦制度,原本就是政治的秀场。多少神圣、伟大、正义、罪恶、阴谋、暴烈等假汝之地而行。

艾提尕尔清真寺座落在广场的西侧,逆光蹲踞在阴影之中,就像披挂上黑色战袍的巨人,威严、肃穆、震慑。

我们一行三人心怀敬畏,向着艾提尕尔清真寺走近去。

小心翼翼拾阶而上,停步在大门前。门内有一阿訇,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们这一行异教徒。

这里不是世俗的风景地,乃是真主安拉的神圣殿堂,有着许多搞不清楚的禁忌和规矩。

我们无意冒犯。赶快,把扎在腰间的冲锋衣解下来穿在身上,抻齐了;再把斜拉的帽檐转到脑瓜前,端正了;还觉得有哪不对劲,又将照相机收进摄影包里。

导游小刘说别介,只要不面对着正在做礼拜的人,进去拍照是可以的。我说哥们,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蚕宝宝在门前犯犹豫,清真寺是不准女性进入的。穆斯林在礼拜时要女人走开,以防走意而心不在焉;在平常生活中则要女人用头巾用长袍遮掩起来,以免干扰了穆斯林决死殉教奔赴“天国”的意志。

但是到了天国,烈士们就可以尽情放纵,享受销魂的色情和奢靡的物欲。《古兰经》或《圣训》是这般描述的:

“给天国中的人们的最小奖赏,是一座有8万名奴隶和72位妻子的住所,它的圆顶上镶嵌着珍珠、碧玉和红宝石”。

“他们还会得到深色眼睛的天堂美女,如同蚌壳里的珍珠一样贞节;这是对他们的行为的报偿……我创造了这些天堂美女并使其成为处女,作为他们的贴身爱侣……

每一次我们和一个天堂美女睡觉,我们都会发现她是处女。……每次你做爱的感觉美妙至极,绝非人间的感觉。

清真寺拒绝女人。但拒绝不了女人对它的热恋和痴情。

1442,也就是明朝年间了,喀什噶尔的王者建了一个小小的清真寺,这就是艾提尕尔清真寺之前身。

所选地址,就是500年前,阿拉伯入侵者屈底波将军所建的那个麻扎。

后来历代的喀什王者,都有扩建改建艾提尕尔清真寺的盛举。

王者之举不足说是信仰,其中掺合着思想专制的政治需要。

而来自民间捐资、特别是女性,她(他)们之于信仰,就有处女蚌珠那样的贞洁,少女怀春那般的纯真。

1798年,一个叫“穆斯林古丽热娜”维吾尔女性,将所遗财产用于这座旧清真寺的扩建与翻修。

在此先后,还有两位女性捐出6001000亩土地,作为艾提尕尔清真寺的资产。

天山脚下,有着深邃眼睛挺直鼻梁的美丽女子,不管你爱与不爱,她依然用最动人的睫毛拂煦着你,最温柔的肌肤体恤着你。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清真寺拒绝女性的教规已有所松动,像蚕宝宝这种女性游客,进去亦无妨了。

我们迈入大门,穿过圆顶拱拜孜下的大厅,来到一个占地20几亩的大院落。树木参天,成行排列,簇拥出水磨石路面的甬道。这里是真主的后花园。

甬道北侧有一大一小两个清冽的水池,水池是穆斯林做礼拜前沐浴洗漱用的。礼拜不洁净则无效果。先知穆圣说过:如果洗好小净,然后专心致志地去清真寺礼拜,他每走一步,真主就给他提高一个品级,勾销一个错误。

院子里搭了两个简易的棚子,那里已经集合了一群人在做礼拜。先知穆圣说过:一个人同大家集体礼拜,超越他在家和集市上礼拜25倍。

他们排成一排面西肃立,双手先是伸长交置,接着举至耳旁,嘴里吟诵大赞经:“主啊!赞颂唯归你。”然后以手扶膝鞠躬,又直身站立;再将两手伏地,叩头。完了再叩一次头。

《古兰经》中说:信道的人们啊!你们当向真主诚意悔罪,你们的主或许免除你们的罪恶。

从甬道往西,被一排木栅栏隔断,里面又是一个院落,守护着礼拜殿。

有告示,礼拜殿现正在维修,不接纳礼拜不接待参观。

小刘前去忽悠。还好,一阿訇开恩将我们放了进去。但随后就不离左右,那双鹰隼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时刻提防着我们这班俗物。

礼拜殿气势宏大,殿基高出地面1多,南北总长140多米,东西进深19。可以同时容纳5000人做礼拜。这里是真主接受信徒们拜谒的地方,由德高望众的阿訇主持仪式,指引着信徒与真主的心灵沟通。

登上七级台阶,刚刚踏上大殿。就听到阿訇低声而威严的责令:脱鞋,脱鞋。

我犹豫,望着身边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脚下的这双雪地鞋瑞典产的,价格不菲,万一 ……

小刘笑着说,别说是一双鞋,就是一坨金子放在这也没问题,艾提尕尔清真寺几百年来,就没听说过丢东西。

大殿上耸立着140根绿色的雕花木柱,据说,是300年前的那位叫穆斯林古丽热娜的女子,一根一根亲自挑选而来的。

雕花木柱纵横整齐排列,托撑起白色的密肋天棚,天棚上装饰着数十个绘有各种花卉图案的藻井。

地上铺着毡毯。整个大殿,满满当当不大不小地铺着的就一幅,这是丈量以后量身定织成的。

毡毯经提花织成美丽图案,铺在地上等于把大殿划分成若干个格子,一个格子里正好容下一个跪拜的人。所有礼拜人们的位置由此被确定下来,保持了整齐划一。

毡毯的底色是绿色,和绿色的雕花木柱浑然一体。身处其间,就像于茫茫戈壁黄沙中找到了绿洲一样,满心的幸福和感恩。

阿拉伯像崇拜生命一样崇拜绿色,因而将绿色神性化。正和汉族把黄土地喻为母亲,敬仰黄色的道理一样。

大殿的装饰风格从大处看,非凡的大气、简约和明快;从小处着眼,又是极度的精致、繁缛和细腻,二者的结合浑然天成,审美的追求无以伦比。

大殿又分外殿和内殿,我们现是在外殿,对中面对着一个高大的圆拱形图案,维族人称之为“米合拉普”。米合拉普两侧各有一个双扇大门。礼拜时,只有级别较高的穆斯林才能迈过双扇大门,进入到内殿里。

现在,就有一衣裳褴褛的黑衣老汉,在外殿匍匐在米合拉普之下,诚惶诚恐,泪流满面,不知有多少心里话要向真主倾诉。

先知穆罕默德说过,“独自记念真主,而情不自禁地双目流泪的人,”最能蒙受真主的荫蔽。

迈入内殿伸脚有讲究,小刘嘱咐,迈入内殿的第一只脚应该是右脚,因为圣人凡事均喜爱从右边开始。

穆斯林进殿还要敬诵安拉之名,为圣人祝福,再念传自圣训的祈祷词:奉真主之名,愿真主赐幸福和安宁于他的使者,主啊!求你为我打开你的慈悯之门。

内殿里十分地简约。伊斯兰教不搞偶像崇拜,所以没有拥挤一起的各式神像,没有烟雾缭绕的香案等,感觉是一种神圣的空灵和静默。

但见正中墙上的一个壁龛,壁龛下建有台阶,阶上端放一轿式座椅,这里大毛拉讲经的坐台。

走到东墙,仰头看见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地毯。这是艾提尕尔清真寺的镇殿之宝­——价值连城的一幅真丝地毯。

这幅地毯的左上角,用阿拉伯文和伊朗文织上了伊朗国赠送喀什艾提尕尔清真寺的字样。送地毯的人谁,说出来吓死你——伊朗国的总统霍梅尼。

这位伊朗国的世俗总统,精神领袖,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大阿亚图拉,让西方的基督教徒们夜半心惊的人神,专门为艾提尕尔清真寺定制了这幅地毯,并于1989年送了过来。

霍梅尼曾激情宣示:“不要东方,不要西方,我们只要伊斯兰”。在世界各地建立伊斯兰国家是革命的伟大目标

也就是在1989年的63,霍梅尼辞世。在临往天国之际,他舍得下伊朗举国上下7000万为他哀鸣和哭号的穆斯林吗?在去往天国的路上,他会不会遥望远在中亚腹地的,有着300万什叶派穆斯林的喀什噶尔,惦记着艾提尕尔清真寺呢?

蓦地从联想中拽回到现实里,我看到了身旁那位阿訇的目光逼视。礼拜殿的内殿是个虔诚祈祷和庄严讲经的圣地,非此,闲杂人等是不允许滞留或闲逛的。

先左脚后右脚迈出内殿。到外殿后,先右脚后左脚穿上鞋。离开礼拜殿之前还要默念祈祷词:主啊!我向你求恩惠,主啊!我向求你保护,不要受被诅咒的恶魔的搅扰。

我不会念祈祷词,只能行注目礼告别。

这时,又见那位衣裳褴褛的黑衣老汉,仍然在外殿匍匐于米合拉普之下。

我们来时,他就不知跪了多长时间了;我们走时,他仍在跪着,还不知要跪上多长时间。不知他有多少的心思要向主倾诉,有多少苦楚或罪孽,等待着主的救赎和宽恕。

我们来了,我们去了,丝毫没有对他有任何干扰。他是那般的专注,仿佛在这世界上只有他和真主存在,除此之外都是空气和尘埃。

静谧空灵,你一生中有过这般的际遇么?在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化为寂寥,除了你和你仰望的星座,你和你守护的魂灵,你和你奏鸣的心弦。

那黑衣老汉的精神比我富有,因为他有信仰。

人,究竟要不要信仰,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把信仰当成民族之魂、国家之道、政党之纲、思潮之旗、运动之号,更或是党同伐异之剑时,那么,我不要。

信仰,就是给自己的心灵一个归宿,自己的灵魂一个守护,是个人的私有,不能给谁,谁也别想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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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雄鸡报晓

一口气拜读完了《喀什风情——艾提尕尔清真寺》,随着你的文章游览和细致地了解了古代近代和现代在新疆的伊斯兰教发展历史,中国各个民族信仰历史的发展都有不同的特点,随着旅游事业的发展,我们能有幸了解得更多,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堂生动有趣的民族史课,收获很大,我会常常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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