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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屋里的哭叫声

                                  老木屋里的哭叫声  

          


       阳雀开始叫了,“娇归郞,娇归郎”地一声比一声叫得清脆。春天来了!寨古冲的春天特别美,松杉青翠,鸟语花香,蛙叫虫鸣。有一天清晨,我们都有没有起床。突然,从屋前面发出一声惨叫:“喔啊!喔啊!”

       接着从屋侧边又传来一阵娃儿哭:“哇呀......哇呀......”哭得好凄惨!
       只听见女知青在屋里喊,哪个在搞鬼。我把小木窗户一开,章伢子连忙喊一声走,过去看一下。我俩连鞋都没有穿,匆匆闯出木屋。我俩围着木屋寻了一个圈,没见任何的东西,只听见下面井冲里传来几声狗叫,再往井冲望了一望,也没有见什么东西。
      上午在田地里干活,我们把早晨发生的事对社员一讲。“是鬼叫啊,是鬼啊?”杨家伯娘说完好紧张的样子。

       “阳雀叫了,鬼也跟着出来了。”罗家大爷讲得那么的认真。

       “赶忙扯支桃子树刷刷身子,屋前屋后都刷一刷啰的鬼!”罗家二娘说。
        几天以后,我们刚好上床,突然屋前又传来:“喔啊!喔啊!”的叫声。我用拳头对着板壁“蹦”地一下!章伢子大喊一声:“有本事就莫跑!”说完,我俩冲出了房门,我打着手电筒一照,木屋周围什么也没有。我们回到木屋里嘱咐妹子们:要她们跟社员莫提这件事,因为,我们有了“新计划”。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和章伢子各扛着一捆柴刚走到剪子树旁边,突然老木里传来一声哭叫:“我的弟弟唉.....你死得好遭孽喔!”哭得好伤心哦。

      我和章伢子把柴一丢,连忙往老木里跑;我俩听出来了是刘妹子的哭声,走进她们的房一看,李妹子她们都在,她们扶着刘妹子,都在流眼泪。

      原来,张妹子下午去拿信回来,刘妹子家里来了信:讲了她弟弟被汽车压死的实情。这件事瞒了半年,他父母不想再瞒了。天天在念着弟弟的刘妹子,做梦都没想到他弟弟半年前就离开了人世,她如晴天霹雳,哭得好伤心。

      李妹子她们一边劝也一边哭,我是个见不得别人哭的的人,见人一哭眼泪一滚就下来了。章伢子到底坚强些,他要大家莫哭了,他把灯点燃,把火烧燃开始煮饭,把大家叫到火塘里坐下。

      晚上,大家左劝右劝总算劝刘妹子吃了一碗饭。睡觉时,四个妹子把床拼在一起,让她睡在中间。可怜的刘妹子一直哭到半夜,这半夜好像没听到其它的声音,就只有她的声音。

      白天在田里出工,刘妹子又哭了起来(她一个人呆在老木屋害怕)。社员也劝她不要哭了,那些老奶奶都来劝她,她们的劝法不同:说什么一个人的命天老爷定好了的,你再哭也哭不回,哭坏了身子,死了的人还难受;莫让死人在阴间再受苦......没想到她们这么一劝,刘妹子真的没有哭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我上茅厕解手,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我的弟弟......”我吓得一惊。我知道是刘妹子又发梦癫了,这些天她每天半夜都哭醒了。我平时胆子算大的,但这一回不知为什么特别害怕,我一个人蹲在茅厕里,看看四周黑漆漆的山和天,又看着这老木屋,我想起社员同我讲起老木屋吊死人的情况;还有那讨糍粑三父女的模样;最近又听到说大剪子树下还砍死了两个“银匠”的故事;说什么土匪们将银匠从木屋里砍起,一直砍到剪子树脚,讲得吓煞巴人。我从茅厕回到床上,硬把被子抱住头,好久好久胸口还在跳。

      十天半月过去了,刘妹子总算熬了过来,不再发梦癫了。她写了入团申请书,听说下一批入团肯定有份;她这次得知弟弟死后一直安心农村,没有闹情绪回城,入团是她日夜盼望的事。因为我们小组还没有一个团员,她慢慢地露开笑脸了。
      又是一个半夜,我被一阵娃娃哭声惊醒,章伢子也醒了。我俩按“新计划”轻轻地下了床,轻轻地走出房门来到堂屋的窗户边。娃娃哭声在堂屋右边;左边又发出“喔呀!喔呀!”的喊声,同上一回的哭喊声相似。

      章伢子把火枪架在窗户上,我把手电筒一按燃,章伢子一扣扳机:“蹦”地一声!我俩不慌不忙地打开大门走出木屋。走到坪中间,章伢子对天打了第二枪,我俩放开喉咙:“抓鬼啊!抓鬼啊!”一边喊一边用柴刀在旁边的牛圈上狠狠地敲,喊得森人。我们相信寨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但没有一户人开门出来看。

      第二天上午在田坝里出工,社员都围在我们身边,都说我俩胆子大,撵着鬼来打,长沙人硬要不同些。大约半个月以后,生产队的劳动力都在覃大个子家开会,突然,从坪脚传来一阵“咳咳”的叫声。接着又传来一阵“哟哟哟”的两种叫声。隔了一两丈远,叫声一呼一应往冲外走。

   “鬼叫,肯定是鬼叫”。绰号叫和尚哥的杨大爷说。

    绰号叫土地公的黄大伯讲得还有趣:“鬼被知青撵下坪了,撵走了。”

    “拿枪来打一枪。”有人在喊。覃大个子真的端出火枪,走到大门前,对着叫声“砰”地一枪!叫声立刻停止了。
      那些日子,章伢子买了两斤火药,在老木屋旁扎起个靶子,出门砰一枪;回来砰一枪,晚上也砰几枪,老木屋周围日夜能听到枪响。章伢子扬言,只要抓住了鬼,像打细长家那只狗一样活活打死它。
      组长李妹子在生产队开会时上讲了这厉害性,他说这一定是阶级敌人在搞鬼,这是一场新的阶级斗争,是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她能说会道,讲得条条是理,会场鸦雀无声。

      从那以后,老木屋再也没有听见哭叫了。这件事在我心里总是个谜,我不相信有鬼;肯定是有人在搞鬼,这人究竟是谁呢。(十年以后,我才弄清这场鬼叫之事。原来,房女主人嫁到井冲后,怕我们老住着她家不走,特意叫儿子和叔子一起故意吓我们的。后来见我们这么不怕事,又动枪,又是阶级斗争,他们也再不敢装鬼叫了。他叔子后来和我玩得好,才讲出出这个秘密。  我听后,骂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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