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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引出来的故事

                                              烟引出来的故事

 

 

       看了天下知青茶座版主孟晓的《戒烟记》后感受很深,原来要戒脱烟还真的不容易啊。我这人可好,43年前就将烟彻底戒脱了。那是1967年上半年,我们组里的知青都走光了,我独守老木屋里有些烦闷,赶场时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秧歌”牌香烟学抽一抽。我清楚记得我抽第三根烟的时候,队上砍了十几担新鲜旱烟挂在老木屋的楼上,听老农说,旱烟要挂在楼上阴干才不会走烟味。大约是5天之后,我那包秧歌牌烟抽完了,正好又是赶场的日子吧,队长安排我到公社供销社买50斤化肥回,我想一来赶场可以到邮局看家里有信来没有,因为武斗连搞了几个月,我有三个月没见家里来信了;二来挑回50化肥有10分工,三来我抽烟抽得有点想抽了,尤其是晚上睡觉之前抽一根烟,能把那床头染点烟气,显得没那么寂寞孤单,再买一两包回来抽一抽我还是买得起的,因为此烟只有1角1分钱一包。

       我准备动身走时,才发现我的那担箩筐丢在放旱烟的楼上了,我连忙喊来保管员,要他把楼门打开。保管员不耐烦地走上这半山腰老木屋,他把楼门打开,只感到浓浓的烟气一冲,他赶忙站在门的一边,捏着鼻子催我快进去拿箩筐,他还要去开仓库的门晒谷子。我钻进楼房里,楼房本来就黑漆漆的,加上旱烟一蔸蔸地挂满了,更加黑得厉害,那呛人烟气冲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气也出不赢了。我用手捂着鼻子憋着气,一手摸来摸去,是哪个挨千刀万刀的把我的箩筐踢到最挡头的门弯里了,我摸到了箩筐,大声出了一口气。谁知一收气,鼻子一麻得来,我的天哟!眼泪水只各滚就下来了,额头一下就跟着麻了起来。我闭着眼睛,几窜几窜地摸出了楼门。我刚一睁眼,只觉得天花乱转,我赶忙把手上的箩筐往楼下一丢,蹲了下来,双手摸着楼梯方慢慢地梭了下来。已经站在了楼下的保管员走到我身边,他曾被我们知青称为“阴脐烂肚”的家伙。他嘿嘿一笑:“你哟哼咯,嘁烟嘁胀噶啦吧?”说完又嘿嘿一笑。

       我手指了指他说:“你各杂家伙好阴啊,你有经验不告诉我,你.....你.....你跟我记哒.....”

       他听我这么一说,连忙解释:“我晓得你进克得各急的,要等烟气子跑一阵才进克啦。”

       我罢蛮站起来,我也无劲跟他争,我只说了声:“你要队长另安排人去挑化肥,我会死了。”说完晕头胀脑地摸进了房门,一头倒在了床。  我睡了一阵子,只觉得心里翻滚滚的,便坐了起来,但眼睛还是不敢睁开,一睁开眼就见屋在打转转。突然,“哇”的一声,把刚吃的早饭呕了出来,接着又是几哇几哇,可把肚里的东西全呕了出来。肚子吐空了,心里舒服一些了,但一身还是软绵绵的,我又倒下睡了起来。

       睡着,睡着,我做起梦来。梦见到了县城里,看见好几个铺口的知青,坐着“靖工联”的汽车,说是要到雪峰山和“贫联”打仗。其中一位叫刘达旦的知青向我招手,要我上车可以一起回长沙,我爬上了车,汽车越过雪峰山,只听见枪声响,子弹把车厢都打烂了。总算到家了,我推开门没见妈妈,只见哥哥躺在床上,他的肺结核病又发了,地上吐了一滩血,我说我背你到医院去看病,他说不要紧,他是老病,刚吃了药就会好的,他要我到妈妈厂里去看妈妈,妈妈日夜望着我回来,我听后连忙往妈妈厂里跑。跑到厂门口,看妈妈挂着块大排子正站在厂门前,我一见妈妈挂着排子,心里好难受,她望着我哭,我也望着她哭了起来,哭啊,哭啊,哭醒了。我坐起来一看,四周墨黑的,原来我一觉睡到晚上了。我在枕头边摸出手电筒走出房门,我的天诶!我连大门和火塘门都没有关,再看看鼎锅里剩的饭也被狗吃的精光,我再回到房里把煤油灯点燃,才发现我呕在地下的饭渣全被狗舔得干干净净的了。这时肚子觉得饿了,一身也没有那么软了,我便烧火煮饭,等我吃完饭后天就亮了。

       当天在田坝里出工,干了一大阵子活后,只听一老农喊:“歇气啦,嘁袋烟着。”随着喊声,男人家都走上田埂坐下了下来,都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卷的卷喇叭筒,拿的拿出烟叶只往竹烟袋筒里插,一会儿冒出了浓浓的烟味,平日里我闻到旱烟味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一闻到烟味鼻子一麻,脑壳一晕,昨天的那个味道又来了。嗨呀!我连忙躲开了,一躲就是几丈远,大声出了几口气才觉得好些了。从那以后,只要望见他们抽烟了,我赶快躲开,这样的日子搞了好几个月,直到年底回城后才算摆脱这旱烟的阴影,但见人抽香烟我还是隔远些。

        1968年秋天我们又回乡了,年底又来了一批新知青,他们见到我们老知青特别客气,见面总是开烟,我每次都拒绝了,我虽没有以前那么害怕烟,但我还是不敢粘烟的边。9个月后招工开始了,我们金麦大队还有新老知青二十几人。招工会开始了,我和翘妹子的家庭成份最高,我们心里完全有数,这招工的路是绝对没有希望的,但我们毕竟也是知青中的一员,开会还是要通知我们,我们也怕懒得,反正开一天会算一天的工分,又可以土松一天。开会的时候有好多大队干部参加,那些自己有点把握自己能有份招工走的男知青们特别客气,他们尽买些好烟开给这些大队干部呷,什么“大前门”“群英””“飞马”等等。反正,铺口公销社最贵的烟都买了,呷得那些大队干部笑哈哒的一个个。招工会连开了几次,那大队部的那幢屋实在也不小,但那一香烟味还是跑不出屋,我闻烟子闻多了,那额头又开始痛了,心里又开始作滚了,我只得离开会场坐在门外面,不晓得的以为我是悲观闹思想情绪,其实我是躲烟啊!

       不久,招工名额定下来了,那些开烟的新知青大多数都有份,(除小戴一人刷下来了,他爸是文化局局长,当时还没“解放”)全大队知青走了一大半,大多数都是68年来的新知青。记得离开金麦的前一天,金麦知青还在高竹湾的知青屋里搞了个欢送会,由招工的知青度钱请客到县城里买了好几瓶“竹叶青”酒,还有几条最高档的香烟---“大中华”“牡丹”,他们把组里的鸡鸭杀了十几只,准备搞个《鸡鸭宴》热闹一场。他们特意来我们队上请我们“赴宴”,一再嘱咐我一定要来,因为每个男知青晚宴后发三包好烟。我想起九个多月来,我们相处得很好,我那次患重感冒,是他们送我到铺口医院治疗,他们都是高干子弟,但从来不嫌弃我们这一对地主崽女,他们这一走我还真的舍不得他们,我和翘妹子商量后,捉了三只大鸡公前去助兴!大家要呷就饱呷一餐。

        晚宴后我得了三包烟:两包“牡丹”一包“大中华”和两大半瓶没喝完的“竹叶青”酒。我见坐在一旁的小戴一句话都不说,我晓得他心里难受,尤其是他的几个最知心的朋友都要走了,他本来抱好大的希望,早几天还对我说了,他如果招工走的的话,把他所有的农具都送给我,可现在被刷下来了,也够他受的了。我走上前来劝他,我说第二批招工一定会有他的份,我拿了一包“牡丹”的烟给他,他接住了,因为他是抽烟的人。

       社员听说我带回了好酒好烟,都要来试一口,我这人最随便,拿出酒来你一口,他一口地几家伙就喝完了,他们还说要尝一尝好烟,都晓得我不抽烟的,我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拿出那包“牡丹”香烟让他们分了。那包“大中华”的烟我就好好的放着,十几天后,高竹湾的那几位招工走了的知青突然来到我队上,我奇怪地问他们不是招工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他们说“陆运公司”搞得臭,把他们几十号人卡在县城里了,还要等些天才能离开,因有便车到铺口来,他们便搭车过来,再看看我们。我见了他们好高兴,连忙把那包大中华烟拿出来,他们一见大中华笑哈哒,一人几根几家伙就分了,我讲我也应该试一根味,他们帮我点燃火,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我讲不出这高挡烟是什么味,只觉得比旱烟味好闻些。他们坐了一会儿要赶着回县城,我和翘妹子送他们到寨口,回来时见放在桌上的那根烟已全部烧过了,留下一根烟长的白灰,听说是好烟才能整根烟一下烧过。只可惜我这不抽烟的人不晓得珍惜它。

        后来结婚生崽,一天忙得脚手不停,经济上也困难,哪里还有心再去尝烟味喔。回城后一样的忙进忙出,好多同事都讲要慢慢地戒烟了,说是吸烟对身体有害,是慢性自杀.....讲得黑煞巴人,我更不想学吸烟了。看来,烟和我是不会有缘了。

       只可恨我那三个小子,他娘希匹!个个都吸烟,参加工作就开始吸起,吸到现在,我扳手指一算,三小子加拢来烟龄都有六十年了,跟我这花甲老人一样大,把我一世人不吸的烟吸了还有多,我一想起这事就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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