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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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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九年秋收过后不久,也就是我们举家从衡山松柏晓岚港转迁到老家衡东霞流阳家垅才个多月的时候。当年正是“文革”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白热化阶段。对于我们全家来说,尤其是作为长子的我,本来是想换个环境以避免打击和再次遭受政治歧视及人身迫害。却谁知华夏城乡一个样,都在大抓以阶级斗争为纲,都在大批大斗促大干。搞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我们这样的家庭和我这样的人,当年无论走到哪里,都免不了遭人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遭人白眼和辱骂。我们都只能装聋作哑忍气吞声。当时,个别政治极端敏感的基层干部还在私下里四处打探我们迁霞的目的。因此,尽管我与人打交道或干农活时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时不时地听到一些令人伤感难听的话,却无法回击。

为了尽量避免这种窘境,我想到了外出谋生,那时候还没有“打工”这个名词和说话。通常的说话是搞副业。于是,我四处托人打听搞副业的门路。

没多久,通过熟人的帮忙牵线,我和同宗同姓的本队族兄欧阳兵生等几个同龄青年农民弟兄,各自带上简单的行装和劳动工具——锄头、箢箕、扁担等,我还带上了一把二胡和一支笛子,告别了家乡、离开了亲人,来到了株洲田心修铁路。

稍作安顿之后,我们就被工头安排在车站附近挖土方填路基,每天从事着繁重的强体力劳动。

当年京广复线还没有完全修通,各个路段都还需要大量民工去做苦力活。而我们却都是年轻力壮又无拖家带口之累赘,无论到哪里去卖苦力都可以。尽管我们所干的活儿又苦又累甚至还脏,但那年代的政治气候却很浓厚,大凡有大的重点建设工程,领导者一般都会想方设法组织一支业余文艺宣传队伍在他所管辖的工地上进行一些政治宣传鼓动工作,而文艺表演形式却是当年最为流行的作法。有相当一部分人就是看中了文艺大有用武之地又很吃香的优点而纷纷自学或跟人学习吹拉弹唱的。而我当年就已基本具备了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且还能编写文艺节目和作曲、画画等。与我熟悉的人都很佩服我、羡慕我。唯一的致命缺陷就是出身于“黑七类”家庭。是危险份子,更是不可信任重用的人。

我每天也和其他青年农民一样干活很卖力,生怕人家说我偷懒。我们大队有数十人在这里干活。其中也有不少文艺爱好者。大家晚上聚在一起休息的时候,总免不了唱唱歌哼哼调子什么的。也有爱好器乐的人还带了笛子二胡吹吹拉拉,也算热闹。反正是自娱自乐。我更是又拉又吹,活跃异常。

一天晚上,工地最高领导〔记不起姓名了〕亲自观看了我们的文娱活动,高兴地对我们说∶“你们搞得不错嘛,我想在这里组建一支业余文艺宣传队,希望你们都参加。怎么样?”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他∶“好!”领导者又看了看我,用既是征询又毋庸置疑的口气对我说∶“你就是欧阳其复吧?我早就听霞流和大崎大队的人说起过你,他们都说你是一个文艺高手,我想就把这个组织文艺宣传队的任务交给你。由你来任队长,怎么样?”说完,他看了看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听了那位干部的话之后,简直有受宠若惊之感。心里想,这干部怎么会如此信任和重用我呢?他是不是错把我当作贫下中农子弟了?于是,我真诚而又谦逊地对那位干部说∶“我不行。但你叫我参加宣传队我就很满意了。队长之职还是您另选他人吧。”那干部又问∶“怎么?难道你有什么顾虑?”我如实回答他∶“没什么!只是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他赶紧又问∶“什么麻烦?”我回答他∶“这叫我怎么跟你讲呢?反正我是一个下放青年。”我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也不敢实话实说,怕万一他知道我的身份而下逐客令,把我赶出工地。因为这里是国家重点建设工程,凡来做事的人都必须是政治上可靠、根正苗红的“红色”青年,而我却不是。那干部见我这么说,就用征求意见的口气对我说∶“那这样吧,你有什么顾虑,我也不为难你,你今晚上就好好想一想吧,明天晚上再回答我,要得不?”我见那干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回答他∶“那好吧!”他听后说∶“一言为定!”说完就走了。我们又继续吹拉弹唱,自得其乐。直到很晚才各自到工棚去睡觉。

我睡在床上,把这件事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决定明天把我的实况告诉那位干部,以免后患无穷。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收工之后,吃过晚饭,洗了个澡。我独自去散步。刚来到车站编组场,因我们往返工地与工棚这里是必经之处。我一边走一边想,等会该怎么跟那干部讲,到底要不要跟他讲实话。又想,如果讲实话会是什么结局。不讲实话又会怎样?我的脑海里只顾想这事。全然不顾也完全忽视了我这是在车站编组场,这里的火车头和等待编组发运的车皮很多,而我此时刚好又是行走在轨道上。这时候,一个火车头鸣着尖厉的汽笛,从我身后滚滚而来。只听见有人大声喊道∶“小伙子,你不要命了?火车头来了,赶快离开。”这时候,我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猛然回头一看,哎呀!真危险,只见那火车头朝我身后开来,速度也越来越快。我顿时惊吓出一身冷汗。天哪,真悬。于是,我神经敏锐地马上反应出来∶快往靠站台的一方跳,才不会被火车头碾压身亡。于是,我鬼使神差般地一下连走带跳地一下就到了站头上。这时候,有一群人围了过来,有一长者马上问我∶“小伙子,你没事吧?”我回答∶“没事。”又有人说道∶“好险哪,我们还以为你……!小伙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说∶“大家放心吧!我没事。”说完就打道回府,决定见了那领导之后再见机而行。

当晚,我还是把我为什么不能担任业余文艺宣传队长的原因如实地禀报了那位干部。他听后也没再坚持己见。只是宣传队之事就此打住了。以后也再无下文,谁也没去过问。我们仍旧跟平时一样做事、吃饭、睡觉而后又是天天如此。

此事距今四十三年了,今天回想起来,株洲田心车站那惊险的一幕仍令我浑身毛骨悚然,后怕异常。如果当年不是有人大喊一声提醒我,加上我当时反应还灵敏的话,我早就葬身于车轮之下了。哎!那骇人听闻的车站惊魂。

欧亚大陆连五洲,
阳间琐事也心揪。
容光焕发写春秋,
颐养天年乐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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