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巴 当前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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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早7:30班车到郴州,在郴州坐郴桂城际公交到桂阳,再从桂阳城里坐中巴到桐木,下车后六、七里山路。太阳很毒,翻山越岭,走得汗流浃背,于12:30左右抵达象自己家一样熟悉的岭下生产队,到了识美家的门口。 识美已被肝癌折磨得奄奄一息,但仍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我今天之所以乘最早的车下山赶过来,就是担心不能与他见上最后一面。识美已严重消瘦,肚子鼓圆、脚都肿了。他虽然因为疼痛而不断呻吟,但仍头脑清楚,能断断续续、但条理清楚地述说自己的病情。他说他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吃一点东西肚子里就翻江倒海,吃下的东西也会全都呕吐出来。他说他疼痛得厉害,简直生不如死。卫明为他弄来了玛啡。他说之前他吃一颗可以保24小时不感疼痛,但现在只能保一会儿了。 美秀说,识美为了使止痛药有效,现在疼痛时尽量不吃药。而为了忍痛,他牙齿咬得格格响并不断地用头撞墙,说撞死算了。他要求儿子卫明他们给他吃大剂量安眠药让他死了算了,卫明虽然弄来了安眠药,但只给他两粒让他能安睡。为此识美拒绝。而卫明要让识美打葡萄糖等营养药识美也不同意,说以营养药延长他的生命就是延长他的痛苦。我的朋友识美已完全做好了迎接死神的准备。 当然,识美还是留恋人生的。美秀说,昨天识美伤感地说“我见不到我的好朋友世通了”。美秀于是给我打电话,并立即把我今天会赶到岭下看他的消息告诉了他。美秀说,识美听到这个消息欢喜得不得了。 在识美的病榻前我与识美进行了较长时间的对话。 我说:识美,你病成这个样子我十分伤感。但很无奈,我一点都帮不了你。我在村里时与你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是我生活中最宝贵的部分。我舍不得你走,但却无能为力。在生、死的问题上,我们这样无助、这样渺小,自己作不了主。一切只能听上帝的。 识美,你虽然是个农民,但我觉得你的一生是成功的。你的家庭在1949年翻了身。虽因苦日子你没能读完初中,但你毕竟是个读书人。之后你当民办教师、当水利测量员,都干得不错。你头脑灵活、有才干,要是社会环境更好一些,你本来是能有更大作为的。 今年你满了70,已过古稀。一个月前你又看到了曾孙诞生。四世同堂,做了曾祖父。几个人有这样的福份?但你有。我为你高兴。 你生有四男一女五个孩子,他们个个都有好家庭。他们有接你班做农民的,有在外务工的,有办企业办得不错的,可以说个个事业有成。尤其是他们个个孝顺。都是你教育有方啊。 识美,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识美低声地表示同意)。如果上帝要你留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不要向病魔屈服,顽强地与它作斗争。如果上帝招唤你去,你就安祥地去吧。 …… “我和我的好朋友要永远分离了……”,识美呜咽地啼哭了起来。见他激动,我立即安抚。因为激动随时都可能夺他的命。 我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说:识美,我们今生是朋友,来生还是……。我又轻拍他因啼哭而耸动的肩膀,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从他的激动,可以看出识美对人生依然留恋。这也是正常的。 我说:识美,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坐。识美点点头。我于是走出了他的睡房。 识美的这间睡房我很熟悉。1969年时,他的父亲侯守令老人以及两年后他的母亲侯邓氏老人,不都是在这间房里离世的吗? 从这里来到人间,又从这里离开尘世。一辈子吃这块地里的谷米长大,最后又回到这块地里。
这就是一个农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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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盖山上赶往郴州的途中
2012-9-10 08:58
我的第二故乡、识美居住的岭下小村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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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故乡的好友侯识美先生。(照片为梅园所拍)
2012-9-10 09:01
我与梅园在识美家
金麦彭姐 (丽华)当前离线
宁缺毋滥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死离别,谁都不可以逃避,只要觉得对得起家人,朋友、社会就死而无憾了!识美基本做到了。哥巴重情重义不愧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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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知青
哥巴兄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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