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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行》喀什风情——高台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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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民居

喀什。星级大酒店内高居17层的客房。落地玻璃窗敞开像个巨大的电视屏,把一方都市风景投进我和蚕宝宝的视野里。

高楼林立,商家密集,车水马龙,所有繁华喧嚣、多彩缤纷、高贵时尚的元素都在这里堆砌,大广告牌子上赫然标显着“建设新喀什——打造中国大西北的深圳。”很显然,地球都挡不住喀什向现代化的迅跑了。

导游小刘指着城东的方向,我端起400毫米长焦打过去,灼热的阳光下现出一处耸立的危崖高台,上面好像胡乱堆砌着层叠错落的土坷垃,清晰对焦一看,全是破败粗陋的土屋土楼。那是喀什的高台民居。

喀什,和印度的孟卖、埃及的开罗、巴西的里约热内陆一样,给人展现的是两幅面孔,一面是现代化的都市,一面是落后的贫民窟。

社会阶层的差别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是现代化描画出的一道风景。

发展是一个惶惑的命题。原来期望能够消灭“绝对贫困”,没想到还没彻底解决,且还增加了“相对贫困”,陷进了贫富悬殊的陷阱。

人类战战兢兢地数落着,自打走出原始丛林以来,还没有那一种社会制度、主义思想等,能彻底消灭贫困,真正铲除不公的。

喀什的维吾尔族人在90以上,都是虔诚的宗教信徒。凡沙漠民族都对宗教特别的尊崇。世界上的三大宗教,其中有两大宗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诞生于沙漠。提起沙漠,自然就容易联想到死亡、孤独、迷茫或者无助,沙漠民族因而大敬畏,特别渴望有灵魂拯救、精神引领和心灵皈依。

考究喀什,总有一道拷问心中悬疑。还在十世纪以前,喀什本是一个燃香诵经的千年佛国,为什会灭佛改宗,信了伊斯兰教呢。

莫不是因为伊斯兰的生活方式,如可杀生可荤腥等,更合游牧民族的胃口。

但在后来走藏地时候突然发现,藏人不也是个嗜杀生好荤腥的么,但并不妨碍他们信仰佛教呀。

难道是地缘的因故。佛教生于南亚的热带雨林里,伊斯兰教生于西亚的沙漠中,喀什地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以沙漠为因缘,喀什对伊斯兰教有亲近感。

更重要的可能是,现在的中国的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乌兹别克族等,还有中亚、包括阿富汗、伊朗、土耳其等国的民族,说的都是“突厥语”。语言是文化的血缘,安得不近乎,喀什自然融入了进去。

然而,决定性的应是战争与征服。公元十世纪,喀喇汗王朝经过宫廷政变后,所披的黑色战袍打上了伊斯兰的神圣印鉴,然后对喀什的城民们进行思想改造,用激荡的血火洗脑,脱胎换骨,灭佛改宗。喀什从此换了太阳,变成了真主安拉主宰的天地。

喀什巨变,就像倒下的第一张多米洛骨牌,紧接着就是500年的宗教战争,阿拉伯的新月弯刀逼退黄河文明,最终把新疆全域伊斯兰化。一个中国,被分裂成了两个精神世界。

解读喀什,历史上和西域36国的政权一样,就像一位美丽多情的女子,在列强觊觎下左顾右盼、朝秦暮楚。这样的性情叫谁放得了心。

喀什有多重要,略通地理政治常识的都知道。如果放弃喀什,整个南疆就可能不保,中国一旦失去这个宽阔的战略纵深,国家安全危乎哉。

坊间传言:不去喀什,等于没到新疆;不去高台民居,等于没到喀什。怎么个意思,因为喀什,号称是中亚地区保存最为完好的典型的伊斯兰城镇;而高台民居,则是喀什几千年岁月封存不变的活化石。

好,我们去高台民居。汽车轻快地蹿出喀什新城气派的大马路,不料一拐进老城区,立刻陷入坎坷蹒跚的尴尬处境中。

脚下一条崎岖弯弯细又长的老路,沿线相伴挤挤捱捱的,都是陈年老旧矮塌塌的土坯房。

这样的土坯房从中国的黄土高坡往西去,直到包括巴基斯坦、阿富汗至伊朗等中亚西亚地区,到处随时可见。

土坯房是夯土建成的,用两块木板相夹成槽,槽中填土,再杵捣夯实了,撤去木板,就是夯土。

土是随处可取,低成本、可持续的资源,夯土的技法原始简单易学好用

中华民族的远祖先民远在新石器时代,就发明了夯土法,这一智慧得益于上天赐予的黄土地。

中国在北纬30°~48°间的条形地带上,分布着约64万平方公里的黄土高坡,这里是黄河文明的发祥地。

黄土疏松易加工,拜赐于此,先民好稼穡、殖五谷,远在铁器时代以前,就创造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农耕文明;不仅如此,还发明了夯土技术建土坯房,借以有了遮风避雨的居所。

现在世界上超过30%的人口还住在夯土所建的土坯房里。中国发明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给全人类送去了温暖。这一发明的伟大,恐怕远超于所谓的“四大发明”。

喀什老城的土坯房,很多都有了百年以上的岁数,历经千年屹立不倒的还能找得到。

土坯房,住过祖祖辈辈几代人,世袭传承,窖藏下一个家族乃至一个城市的故事和传说,还有那番苦涩、酽醇、浓烈以及绵远厚重的气息,是喀什噶尔的灵魂驻所。

吐曼河穿喀什城区而过,汽车傍河沿走在东湖大桥上。

大桥的西南方耸立着各种外形极其前卫的宏伟建筑,还有芳草如茵的绿地,波光潋滟的湖泊。这是东湖公园——喀什现代化的地标。

往东北方看去,层叠错落的土坯房依着坡地攀援向上,耸拥在嵯峨参差的黄土高崖上。公元9世纪时,喀拉汗王朝在此建王国的城堡,凭吐曼河为防,驻危崖以守,历经千年沧桑岁月,现仍凋蔽孤傲的守望一方天空。这是洞窥喀什历史的窗口——“高台民居”。

好像是种刻意,喀什噶尔把现代和历史结合一起,既展现今天或明天的发展图景,又披露存于昨天厚重悠长的历史,出示了一张极富魅力的城市名片。

不过,高台民居更具魅力。我们走近去,是想去捡拾一座千年古城所能残留下的历史碎片,触摸一个古老民族藏于悠悠岁月里遥远深处的驻魂。

这样的心情如此迫切,是因为高台历经吐曼河的冲刷,已经成为被洪水围困的孤岛。更忧心的还是现代化的浪潮,只怕高台民居会有一天轰然坍塌,一段活着的历史将远离我们而去。

我们绕着圈,寻找进高台民居的入口,正规的入口要钱像是勒索,谁都想尽力捂住自己微薄的腰包。

入口找到了,就在一片瓦砾堆的上方。蜿蜒上去,一路遍地遗矢,臭哄哄地差点把人晕倒,这里恐怕是一处放茅的野地。

有两位维族妇女站在此处,捂着鼻子四下里打望,她们是在寻宝还是在寻方便,不敢动问,我们匆匆插肩而过。

入口处像是一个门洞,两边的土屋逼仄相对,上面搭着一个过街楼。灿烂的阳光被挡在了外面,里面深径通幽。

走进去晦明晦暗,但见石砖铺地的街巷曲折延伸,据说这里的幽深小巷多达50余条,崎岖盘旋,纵横弯绕,就像乱麻交织,全然没了章法。

周遭是清一色的土坯房,地面上死命地拥挤堆垒着,头顶上则叠屋加楼,且还悬台伸展、过街跨巷、犬牙交错般地吞噬天空,只留一隙阳光射进逼仄的街巷里。

高台民居占地只有80来亩,却有600多户人家、4000多人居住在此,如此高的密度也可算得上喀什一最了。

汉族的家中兄弟大了要分家,维族人可不兴这一套,一大家子祖祖辈辈住在一起,住房危机世世代代挑战着他们的智慧。地面上再无插针的缝隙了,于是向空中发展,每增加一代人就加盖一层楼,还架空建过街楼,挑出建阁楼;再有就是打地面下的主意,掏地洞。

没有统一规划,没有标准设计,没有什么“违建”的概念,也莫提什么“危房”一说。反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家都在穷尽智慧、随心所欲搭建属于自家的蜗居。经年历久就形成了蔚为大观的建筑奇观,仿佛是一片生土夯成的原始丛林。

我们深陷其中,恍然走失在迷宫里,已然忘了来时的路,又不知前路何方。

迷路时总会有惊喜。误打误撞进了一户制陶的人家。

高台民居所在地,维吾尔语叫“阔孜其亚具希”,意思是“高崖土陶”。由此可见,制陶业在这里曾经多么地繁盛,而今也就只剩下一两家作景点了。

走进去,一进就是个作坊,暗淡灯光营造出一种返古的迷离感。目光环视,靠墙一个窑炉,一张工作台占据了大半个作坊,台上堆着和好的窑泥,还有一排待烧的泥胚器型。

一个工匠正在忙活,在旋转台盘上捏抹着一坨窑泥,不大功夫,就捏抹出来了一个泥罐。

初看大吃一惊,以为那工匠只有半截身子。细看就释然了,原来那张工作台面齐腰身,他的下半截隐藏在台面下,脚还在踩着旋转踏板呢。

此时拍张照片多妙,取名“制陶”,蕴意岁月封存。不料刚一端起相机,就闻一声低沉的断喝,那话听不懂,但意思明白——交钱。

交钱就交钱,交多少钱也不能放过蕴意深悠的这一场景。蚕宝宝变换角度一阵狂拍。事后小刘赞道:这是接近大师水准的一张照片。

穿过作坊到了一个小院落,只见各式各样的土陶器皿玲琅满目。还在几百年前,维族人的水罐、饭碗等生活用品,都是土陶烧制的。现在只能当做艺术品供人把玩了。

土陶的外形拙朴粗糙,内敛一种气质——为守矜持宁可粉碎。

告别制陶人家。信步徜徉在街巷里。用目光触摸着苍扑凝重的夯土墙,还有崁在内虬曲的杨木椽柱,这些土坯房,连同前所看到的土陶制品,全然都是人力手工劳动的产物。

历史上18世纪发生工业革命,工厂替代了作坊,机器生产代替了手工劳动。现在又是几百年过去了,世界大变样。而高台民居,还在岁月的遥远深处酣睡,我们仿佛穿过时空隧道,回到了中世纪的古城堡。

小巷安静极了。大人们都去忙生计,把个瘦长空落的小巷留了下来,让渡出一种慵懒和散漫的韵致。

一路走过,所见的住家基本都是关门闭户。小刘说,维族的风俗习惯是这样,男人出门去忙活去了,在家的女眷们就会关门谢客。但见有半掩屋门的,你敲敲门,得到允许后,方可进去造访;如果大门全打开,就可随意进去参观

有一家门户半掩着,伸头进去探视,但见小院内花枝簇拥,头顶的葡萄藤蔓延伸到到前廊,前廊的立柱上雕花镂叶,前廊下一圈旋木护栏,围着一个地毯铺就的大炕。

经典的伊斯兰风格。你到伊斯兰堡、喀布尔或德黑兰去,遍及中亚西亚区域,到处都可以领略到这般的风姿物语。真主和他的信众们同在,真主的后花园,就在这样的居家院落里。

一个美妙的幻想立马浮现,那是在前廊之下的一个欢乐聚会,热情的冬不拉、热瓦普的琴声多么响亮,美丽的维吾尔少女歌舞蹁跹。浓郁的阿拉伯风情像蜜汁一样流淌着,让人心驰神往,醉不思乡。

试试着扣了下门环眼见有绚丽的衣裙一闪,恍然间没了身影,半晌不见动静。最后一个孩子伸出脸蛋来,瞅一眼就关门。我们碰了个软钉子,主人家不欢迎。

想来也释然。来这里参观的游客太多了,已经不胜其烦,为了保护平静的生活,只能“防火防盗防游客”了。

小巷里的安静也有被打破的时候,那是一群孩子突然冒出来,像风一样自由地穿行街巷,放任地撒野,跑到你身边时猛然刹车,怪模怪样地冲你做鬼脸。

他们的眼睛像雪域的天空一样湛蓝,我不敢凝视,生怕自己的浑浊玷污了那份天真的澄澈。

夕阳西下,阳光不再锐利,柔柔地抚着你的脊背,把身影印在古朴的土墙上,蜿蜒的地砖上,曼妙地伸延拉长。

落寞的小巷开始生动起来,有了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动,有妇女在街头巷口闲谈,烟熏水渍携着洋葱、孜然、辣椒、羊肉、馕饼的气味弥漫开来。

街头,两个维族女子席地坐在门前的屋墙下,带着搂着孩子在闲聊,夕阳打向她们一束光照。

这是我给高台民居最后的一张风情定格。

 

 

      灼热的阳光下现出一处耸立的危崖高台,上面好像胡乱堆砌着层叠错落的土坷垃,清晰对焦一看,全是破败粗陋的土屋土楼。那是喀什的高台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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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民居占地只有80来亩,却有600多户人家、4000多人居住在此,如此高的密度也可算得上喀什一最了。

汉族的家中兄弟大了要分家,维族人可不兴这一套,一大家子祖祖辈辈住在一起,住房危机世世代代挑战着他们的智慧。地面上再无插针的缝隙了,于是向空中发展,每增加一代人就加盖一层楼,还架空建过街楼,挑出建阁楼;再有就是打地面下的主意,掏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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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瓦砾堆蜿蜒上去,一路遍地遗矢,臭哄哄地差点把人晕倒,这里恐怕是一处放茅的野地。

有两位维族妇女站在此处,捂着鼻子四下里打望,她们是在寻宝还是在寻方便,不敢动问,我们匆匆插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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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绕着圈,寻找进高台民居的入口,正规的入口要钱像是勒索,我们不得不保护自己的腰包。

入口找到了,像是一个门洞,两边的土屋逼仄相对,上面搭着一个过街楼。灿烂的阳光被挡在了外面,里面深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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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里晦明晦暗,但见石砖铺地的街巷曲折延伸,据说这里的幽深小巷多达50余条,崎岖盘旋,纵横弯绕,就像乱麻交织,全然没了章法。

周遭是清一色的土坯房,地面上死命地拥挤堆垒着,头顶上则叠屋加楼,且还悬台伸展、过街跨巷、犬牙交错般地吞噬天空,只留一隙阳光射进逼仄的街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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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一个陶器作坊,暗淡灯光营造出一种返古的迷离感。一个工匠正在忙活,在旋转台盘上捏抹着一坨窑泥,不大功夫,就捏抹出来了一个泥罐。

初看大吃一惊,以为那工匠只有半截身子。细看就释然了,原来那张工作台面齐腰身,他的下半截隐藏在台面下,脚还在踩着旋转踏板呢。

蚕宝宝变换角度一阵狂拍。事后小刘赞道:这是接近大师水准的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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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里的安静也有被打破的时候,那是一群孩子突然冒出来,像风一样自由地穿行街巷,放任地撒野,跑到你身边时猛然刹车,怪模怪样地冲你做鬼脸。

他们的眼睛像雪域的天空一样湛蓝,我不敢凝视,生怕自己的浑浊玷污了那份天真的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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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试图探访一户人家,轻轻地扣了下门环眼见有绚丽的衣裙一闪,恍然间没了身影,半晌不见动静。最后一个孩子伸出脸蛋来,瞅一眼就关门。我们碰了个软钉子,主人家不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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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孩咬着奶嘴提着个陶罐,坐在门槛上接受我们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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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阳光变得柔和。落寞的小巷开始生动起来,有了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动,有妇女在街头巷口闲谈,烟熏水渍夹着羊肉、馕饼的气味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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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头,两个维族女子席地坐在门前的屋墙下,带着搂着孩子在闲聊,夕阳打向她们一束光照。这是我最后给高台民居的风情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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