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炒茭瓜

牛肉炒茭瓜

记得那年八月初几日，队上摔死了一头黄牛，我们一家5口人，分得5斤鲜牛肉，还分得3斤烂牛肉（把整头牛的骨头煮熟，扯出来的熟肉称烂牛肉，长沙称撤骨肉），这下可把我那三个儿子喜宝了，他们学着社员的细伢子的样子，把一小团小团的烂牛肉往嘴放，没有盐味，但他们也呷得尽是过劲。我把鲜牛肉的筋筋腩腩切下来，炖了一鼎锅，剩下一大块里脊肉准备炒着呷。

这时，翘妹子又叫起来了：“尽抓哒各杂牛肉是各盘，一搞起呷就尽是过劲，冇得猪草哒咧，下午要克扯猪草啊！”

“圣旨”下来了，我挑起箩筐就出门，其实，这扯猪草本是她们女人家的事，但这屋里我这大男人必须去做，冇得办法，三个细伢子要她照看。

我小跑步地走着，我到早几天砍竹子瞄正了的“岔冲”去扯猪草，那里有好多块荒废了水田，田里长有好多野芹菜，是喂猪的好饲料，虽然路有七八里，但扯满一担不要花好长时间。

我到了岔冲忽然女人们的笑声，我一看是我们队上的几个年青大娘和，她们比我还早到一脚，也是来扯野芹菜的，她们见我挑着一担箩筐，嘻嘻地笑了起来，只听其中一个在说：“这个大男人家啊，净做些妇女做的事。”

又一个在说：“他不做不行呢，屋里冇得老人帮一把，三个伢几要人照看。”

…….

我没答她们的腔，跳下田去连扯地扯起来。一气工夫就扯满了两箩筐，她们箩筐也扯满了，我们一起上了田。突然一个大娘和指着旁边一口小水塘说：“喂，你们瞅吗，那塘里长着好多包笋喔。”

我望了望那塘里，什么是“包笋”，包笋又是什么东西。她们都放下担子，往塘边走去，我也跟着到塘边。我这下明白了，她们说的包笋，应该是长沙的茭瓜吧，见塘里长着这长长叶子草，我想起来了，对！是长沙的茭瓜叶，过“苦日子”那年我和同学在毛家桥的茭瓜田里偷过茭瓜吃，还是吃生的，咬一口粉粉的，那时的肚子特别饿，随吃什么东西都好吃。

看来，眼前的这些茭瓜是野生的，应该也可以吃，我想起家里还有一大块牛肉，对！牛肉炒茭瓜是份好菜，我在长沙吃过，听花鼓戏《蔡鸣凤》里面唱的有一句我还记得：“八月十五夜，牛肉炒瓜…..”我想到这里，把裤脚扎的高高的，第一个走下了塘，塘水还真不浅，还是把我的裤子弄湿了，我没顾那么多了，摸到茭瓜叶，把手伸到叶中心，还是用细时候偷茭瓜的动作，抓住那茭把子用力一扯，再把叶子几扯几剥，一个茭瓜就出来了；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岸上的大娘和们可热闹了，只听见她们在叫：“娘诶，娘诶，他手脚各快当的喔，一下就摘了好几个了”…….她们边扎着裤，边吵闹着：“他比我们高些，裤扎那么高还是打湿了。我们还要扎高些才行。”

“再扎高还是会打湿裤，水太深噶。”

“你的裤再扎不得了，再扎上就会出丑了。这里还有个男人家啊。”

“哈哈哈哈 ”又一阵笑声。

我瞟了一眼岸上，只见一排白把腿立在那里。我笑着骂了起来：“你们扎扎扎，随你们扎好高，还是下不了水，等你们下来我摘完了。”

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他们真的一个都没有下水，我就全部摘完了。我数了一下，一共还只有9个，而且个个都不大，顶多只有个鸡腿子大，这里的野茭瓜真的比不上我们长沙的家茭瓜大啊。

她们边放下裤子，边自宽自解：“算喽，总共只有9棒，一个人还冇派着两个，让他一人呷独食哟。”

一个大娘和拍了我两下肩膀，讲出了下皮话：“你今天的运气好啊，一人得9棒包笋，我们的白把腿都让你一个人瞅噶啦！”

我赶忙挑起担子，笑得咯咯地走开了。他们跟在我后面只听见哈哈声，讲得难听死了，说我裤裆都湿了，“那里”肯定也打湿了......还说好些难听话就不再学了。

晚上，牛肉茭瓜炒出来有一大盆，不但我和翘妹子喜欢呷，连三个儿子到是满快子满快子的夹，连炖的牛肉都不愿呷了，他那那点吖在大都晓得呷口味咧！

回城后每年的中秋节，我都要搞牛肉炒茭这份菜，但随我怎么炒，总比上那年野茭瓜的味美。难怪俗话说得好：家花冇得野花香。看来，家茭瓜冇得野茭瓜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