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大变化——国庆石门行之三

山乡大变样——国庆石门行之三

白云苍狗、世情多变；景物依旧？面目全非！

十月三日九时多，面包车在张作英的指点下，停在作良弟的门前。这条水泥公路在龙家坪的岭上委宛延伸，一直奔往远处的山村。作良弟的住宅就座落在这岭上的公路边。七人团队下了车，在公路边就嚷嚷开了：咯就硬是找感觉不到哒！变化太大哒！

确实！当晚我和孙逢庆（当时队上和我玩得很好的一个男伢，年龄又相近）聊天时，聊至乡村的大变化，两人不约而同、感慨系之，一起戏谑了几句：“久有难忘情，重返龙家坪！四十三年过去，弹指一挥中；千里来觅故地，旧貌换新装，家家起新楼，户户饰彩裳；更有荒山披翠绿，高塔入云端（电视收视）。”

曾记得：四十三年前（六九年）的元月十三日，我们下放到此地时，当时另是一番感觉在心头！

我们是从皂市（通公路）翻过几十里大山，才到达下放地点（青龙公社龙坪大队第四生产队），当时四周都是连绵的大山围绕，不通公路；近处的山岭光秃秃的，砍烧柴要进山一、二十里路才有砍，我曾在（砍柴——知青小组二、三事）中说到它的艰辛；队上家家都是土砖砌墙、毛瓦盖顶，也还有个别是茅草屋顶的；我们知青小组住地前，有一口方圆一亩多水面的小偃塘，我们和附近的社员，其所有的洗菜、洗衣、人和牲畜的饮用水，都在这口小水塘里；当时的通讯联系，一是书信往来，二就是公社里的老式摇把电话机，且是老摇老占线、老摇老难通，即使通了，也要扯起喉咙吼破天，才听得对方的话清；因当时冇通电，社员家晚上都是点煤油灯照明，呷晚饭后，在冬天，大家围坐在火塘边，话长论短，借燃烧的老树兜发出的微弱光亮，来省点煤油；夏天的夜晚，睡在屋里蚊帐中酷热难当时，就几人坐到禾堂坪里，搞堆干茅草点燃，放些青蒿、艾叶等青草在上面，冉冉升起的烟雾中，夹杂着青草的苦涩味和艾叶的芬芳气，颇能驱退蚊子的侵身；说起当时当地的蚊子，一是身上带有黑、白相间的斑纹，二是脚长蚊身大，我们戏称：身穿海魂衫的大蚊子啊，几十百把只就有两实两，咬起人来有蛮毒，叮咬时刺痛，叮咬后痒兮，叮咬之处不是一个小坨，而是红肿一大块！所以当时夏天的徬晚，有两件烦人的事儿：一是拉大便时，即使蒲扇在手摇个不停，仍要被蚊子叮几口，二是洗澡时，更是防不胜防，窘态百出。

当时的文娱生活很贫乏，印像深刻的有两件事：一件事是队上几个青年约我一道，向队长请了假，同上石门县城看电影，几人呷了早饭各自揣着几个熟红薯出发，走了八十多里路，路上饿呷红薯、渴饮山泉，兴致勃勃地奔到县里赶上了看电影，看完电影，几人又连夜赶回队上参加了队上的出早工，毕竟来回走了一百多里路，又一夜冇睡，所以做事时还是有点头发晕、身子发软、脚发飘；不过现在我可是既不记得影片名、也不记得其内容了。

另一件事是有个大队干部，住在我们生产队，也和队上一道出工；他为人随和，成天笑呵呵的，就是歇工时喜欢和妇女们撩撩打打，有一天不知为么事惹恼了妇女们，数个妇女趁歇工时一拥而上，将他揪倒在麦地里，抓手的抓手、按脚的按脚，让他动弹不了，然后另有妇女将他的扎头裤全褪下，把一瓢从榨油房里弄来的、黑黝黝而又粘糊糊的油脚子全倒在他的前档里，又还扯起他的裤头，把油脚子在他的肚脐四周匀匀地抹了一遍，然后有人叫：一、二、三，大伙儿一哄而散，那大队干部爬起来，虽然脸上还带笑容，只怕内心可是哭笑不得的啰！第二天别人笑问他，老婆面前哪么过的关，他叹了口气说道：“老婆因我把半年凭票供应的几条肥皂都用完了而骂我个狗血淋头，我却还有苦难言——虽说肥皂洗完了，可人却冇洗干净，现在屁股沟里模起来还是滑不溜丢、油腻吧唧的，好不烦人哩！”队上的大伙儿们津津乐道于此事，快活了好几天！

当时生产队的粮食供给还是比较少的，按说队上有那么多田土，呷饭应不成问题，可是有次张队长跟我说：“知青点下半年要挖个地窖装红薯，队上一个强劳力一年只能分一百多斤谷，却要分两千多斤红薯，再搭配几十斤苞谷、豆子之类的杂粮。”

我看到，队上每个社员家都是把红薯剁成米丁，洗出粉浆做薯粉，然后把薯米丁掺和在大米里做成混合饭，虽说呷起来味道不佳，可是在只求温饱的年代，只要能填饱肚皮就算是上上佳了！

下放前，我因干了两年多苦力，所以下乡后只要是下力的农活，我倒是不畏怯，有时按劳记工分，像挑化肥，一百斤记十分，我能一天跑两趟，每次挑百多斤，一天搞个三、四十分，下乡九个多月，我已做了四千分左右，当时很有点沾沾自喜！可张队长道：“我们生产队上年的一个工（十分）值四毛多一点，算是好一点的队，可是一年的队上分东分西，还要养家糊口的话，一个强劳力的这点工分是不够的！”听队长这么一说，我心中凉了半截！

冇错！此次国庆石门行的十月四日那天，看了同公社的土桥大队第四生产队的七一年元月十三日的上一年的年终结算表，何琼海（我们当年一起下放的一个男知青）在七零年的年底分红——三十三元七毛七分，冇要倒找补给队上只怕算是万幸矣！

此次的国庆石门行，非常高兴的看到：当年交通闭塞的山村，现在的水泥公路通到了村村组组，有些一直通到家门口；当年的荒山秃岭，而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我们所到的几个（原下放的）大队的社员家，家家都盖起了新楼房，且都装饰一新；户户都接上了自来水和电源，看上了彩色电视；在作良弟附近的公路边，就有一家棋牌室，内有二、三十人在休闲，其乐融融！每家做饭、洗澡都用上了液化气；我们每到一家，都是鸡、肉、鱼等十多个盆碗的琳琅满桌、人手发包芙蓉王烟的盛情款待，看来家家都是豊衣足食了。

山村确实大变了样！但是，我的第二故乡：那乡音依然未改，那待客的热忱、那淳朴的乡风依然未变！我欣慰地感觉——第二故乡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可爱！我由衷地祝福——第二故乡的乡亲们，日子过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