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邻右舍（下）

我的左邻右舍（下）

乐乎

“非典”期间，好像世界末日已经到来，人人惊慌失措，性命难保，哪有心思购房，房价直线下跌，成交量惨不忍睹，我这时却逆潮流而动，以低价在天河北购得商品房一套，以改善居住条件和环境。现在房价翻了几番，这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事之一，至今还不时得到婆婆的表扬。

我们那一个电梯间共有四户人家，在那里住了几年，除了我们这一户外，只有一户入住，也就是我的邻居，从未见过其他两户邻居的尊容，空房大概是用来投资的，或许是出国了没人住。

唯一的邻居竟然是浏阳人氏，一口长沙乡里土话，初见乍到，我们感觉非常亲切，毕竟“亲不亲，故乡人”嘛。浏阳邻居说是做鞭炮生意的，看样子挣了不少钱，他那套房是我们这栋楼最大的，有168平方，而且他是房价涨了的时候买的，起码要200多万（2005年价）。

邻居家的人口也多，两老、两夫妻、两个小孩，六口人，要大房才够住。虽说是故乡人，但他们对外人很有戒心，除了刚搬来时和我们寒暄了几句，有点拜码头的意思外，从来都是铁门紧闭，拒人于千里之外。走廊空间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与邻居“狭路相逢”，如果不是我们主动打招呼，他们是绝对不会理睬的，视我们如空气。奇怪的是，邻居全体家庭成员好像达成默契，四个成年人全部是这种态度，尤以两位老人为甚，就算我们主动打招呼，有时也未必得到他们的回应。两个小孩经过我家门口，好奇地朝里面看一眼，也马上会被大人拉走，绝不允许他们逗留片刻，让人费解。

就这样过了几年，睦邻友好关系一直没建立起来，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我认为随便哪位远亲也要比这位近邻好。邻居莫名的冷漠和警惕使我们的生活蒙上阴影，天天要见面的，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非常尴尬，甚至还产生搬家逃避的念头。

有段时间不见邻居一家大小，觉得他们可能搬走了，但何时搬的不知道，好似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一般。某日下班回家，邻居门口赫然贴着一张法院的告示，说这套房已经被银行收回作债务抵押云云。原来如此，我们放下了心头大石，觉得天地也开阔了许多，呼吸也畅顺多了，没有邻居的日子真好！

几个月过去了，被银行收回作债务抵押的房子没拍卖出去，却突然神秘起火，好在消防队就在附近，接到报警不到10分钟就赶到，及时将火扑灭，但屋内已是面目全非，熏得黑咕隆咚，地下积水几寸深。起火的地点在19楼，搭帮消防队员神勇，加上消防设施给力，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幸运的是，由于扑救及时，还没有殃及池鱼，我家只进了一点水，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大大地虚惊一场。

这火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电线老化、纵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是无头公案，没听说有什么结论。不过回想起来，觉得邻居这一家人整天鬼鬼祟祟的，不愿与人打交道，刻意回避社会，似有难言之隐，莫非不是正经生意人，走私？贩毒？传销？没有证据，不能乱说，总之觉得不正常就是了。

后来在物业管理处的电费催款栏上，邻居的大名赫然在目，还是第一位，欠电费2000多元，人都不见了，房子也被没收了，找鬼去!

早在退休前几年，我就在物色养老的居住地，天河北热闹是热闹，生活方便，交通便捷，但就是车多人多，空气污浊，缺乏锻炼身体的场所，不适合老年人居住。天遂人愿，终于在番禺找到一个符合条件而又价格适中的小区，买了套二手房，非常满意。除了绿化好，安静，管理规范，交通便利，购物方便，距5A级风景区仅一步之遥等好处外，房价也在我的预算之内，甚至比预算还低。中介说这套房的主人是做茶叶生意的，炒普洱亏了本，资金紧张才急着便宜将房屋出手的。

英雄所见略同，不少老年人都不约而同地将家安在这里，小区内银发一族几乎占了小区人口三分之一的比例，年轻人上班去了，小区内全是带“研究孙”的“八路军”和“新四军”。

我的新邻居也不例外，左邻一家五口，兰州人，70来岁的老夫妻加上年轻的一家三口，老夫妻是候鸟，西北天气冷就飞到广州来了。右舍一家也是五口，湛江人，其人口结构与左邻一模一样。

左邻家有个小女孩。右邻家是男孩，都在学乐器，女孩学琵琶，男孩学钢琴，所以钢琴“叮咚”之声不绝于耳，琵琶时不时“嘈嘈切切错杂弹”。学乐器的学费不菲，45分钟要价100元，还是优惠价，我开玩笑地对男孩说，你每弹一下就是五毛钱，要多按几下啦，不然就亏了。学了几年，小孩音乐素质都没什么提高，钢琴弹来弹去就是“我爱北京天安门”的等几首歌，古筝离“大珠小珠落玉盘”还差得很远。可能是功课紧的缘故，现在好像都放弃了音乐素质的培养，但书法、图画、舞蹈、体操、围棋、英语、乒乓球、形体、小小主持人、武术等十余项兴趣班仍在继续上，没有节假日，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在上兴趣班，现在的小孩真幸福，有机会全面发展，可是也真累。

左邻右舍的老人都比我大十来岁，似有代沟，见面除相互打打招呼外，平时来往不多。左邻的兰州老汉几乎是个聋子，和他聊天相当吃力，南辕北辙，你说东他讲西，不得要领，所以见面只点点头而已。右舍的老汉有点文化，退休前是市电视台的，但他是位“八路军”战士，每天的战斗任务就够他忙的了，所以打交道也少。两家的老婆婆整天的家务活都忙不过来，哪里有闲功夫和你“唠磕”。不过这样也好，君子之交淡与于水，城市尤其是大城市的邻里基本上都是这种状况，不咸不淡，就像邓小平评价中美关系一样：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用这句话来形容城市大多数的邻里关系也是非常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