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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渐行渐远的——麓山南橘

            那渐行渐远的——麓山南橘

  

   你还记得那春天里随着清风飘来的橘花清香吗?金秋时节,你还眼馋那麓山路两旁沿线的墨绿橘园里那红亮亮的橘子吗?嗬,男同学一定不会忘记那时夜间去橘园里“采摘”果实的兴奋和紧张吧,哦,还有拿着鹅毛筒筒塞一根冰棒棍子打橘子皮大战吧。
   六十年代的校园里随处能见到橘园,麓山路两旁也是大片大片的橘园,呵,生活在岳麓山下的我们简直就是生活在橘园里。南橘处于麓山这得天独厚的的自然环境里,很好地生长,春天那碧绿橘园里嫩绿蕴白的橘花清香香透麓山路,秋天那墨绿橘园里红红的橘子像一个个小灯笼挂满枝头,煞是诱人。也因此在我们这一代人记忆里,幼时能够让我们吃足的水果,仅仅只有麓山南橘。我们每天上下学途中都要经过一片大大的橘园,犹记得那时一到南橘成熟的季节,行走在橘园里,我们总是用英雄人物的事迹告诫着自己,不伸手采摘那公家的却触手可及的诱人的红亮亮的橘子。然而那诱惑人的橘香,偶尔会让我们实在忍不住喔。 那时学校每到橘子采摘的季节,全校教职员工都能买到若干,还可到旁边生产队的橘园里自己采摘购买,好像是一角钱左右的价吧。因此只有橘子可以买回一大堆,让我们吃个饱。其它的水果,我们能吃到的真的是少之又少。苹果、香蕉能尝尝就很是享受了,哪怕是如今热天,每天不可或缺的西瓜,那时也不是能常常吃的。那新鲜荔枝,只有从广东、海南那边来人带过来才见着,芒果更是闻所未闻。在我们儿时的记忆里,所谓水果便等同于麓山南橘了。
   犹记那时晒干了的橘子皮、橘络都可直接拿到药店卖钱,然后拿着这钱,高高兴兴地又可去买南橘吃,剥开薄薄橘皮,咬一下橘瓣,汁水就飚出来了,甜沁沁的,尽管要不厌其烦地吐籽,但我们乐在其中。嗬,这是我们儿时伙伴相聚时常说的话题。
   曾经多年远离麓山,也就暌别南橘多年。下放会同第一年,是四五月间吧,我们刚离开长沙不久,都想家得很,听下在队上的长沙物资局下放干部应叔叔诓古。讲他们当年受长沙市政府委托,为长沙的麓山南橘与黔阳的雪峰蜜桔争夺湖南第一品牌,到北京参展写文章。怎样凭着妙笔生花,一顿海吹,竟将雪峰蜜橘比了下去,麓山南橘拔得头筹。我们还笑说现在你们应该为黔阳地区的雪峰蜜橘去笔下生花了。应干部讲得眉飞色舞,而听得我们似乎闻到了那千里之外传来从麓山路两旁的橘花清香,更是勾起了想家的思绪,我们下放的地方虽满山的大树,可连一棵橘子树都没有呀,这大大地加重了我们的失落感。四十年后,那儿的农民毁掉生长了多年的茶籽树,改种蜜橘树,只是那蜜橘味道实在不好恭维。
   不知不觉中,桑田已变闹市。又到金秋时节,有道这恰是长沙人吃橘子的好时光,满大街摆的都是个大味甜的外地来的蜜橘。麓山路旁高楼林立,橘园早已消逝,可儿时对麓山南橘的好感保留至今,而校园里的南橘园早已是教学楼和教工宿舍了,西向麓山,不免发问:青山依旧在,南橘还红吗? 于是便特地去往岳麓后山(不是大兵说的“麓山后街”聚宝盆噢)一带去寻找记忆中那甜沁沁的麓山南橘。到王家湾高架桥下往山上看,竟让我一眼看到了山坡上墨绿橘树上红红的南橘,只是零散的几棵。于是爬到那山坡上,为那几棵橘树拍下了照片。只是因无人管理,橘子虽红了,但个小小的,尽管坡下就是闹市,橘子却无人问津。我心目中的南橘不应是这样呀,心有不甘,于是再前行桃花村一带(当年的南橘之乡)去寻找。先在农家屋旁田角见到小小橘园,却主要是蜜橘,再往里面走,才在农家屋旁见到了南橘园,橘园虽小,南橘却长得颇为茂盛,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农民打理了的橘园,看到那满树大大的红红的南橘,竟让人产生时空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在校园的橘树下嬉戏,在生产队的橘园里尽情采摘。尽管满大街的蜜橘1元钱1斤,我却和主人一起到橘园去采摘那1.50元1斤的南橘。凭着以往对南橘的美好记忆,我连橘子味道都没去尝,就将南橘买了回来。喜滋滋地剥开南橘吃时,怎么吃起来竟是绵噗噗的感觉,味道也是淡撇撇的,甜味比不上蜜橘不说,连汁水都没有,还要忙不迭地吐籽,一时竟有 “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受。
   这些年,岳麓山一带的土地大都被征收,农民成为城市人口,利用岳麓山谋利的项目多的是,谁也不会想到要在岳麓山上为“麓山南橘”保留美名,因此南橘的种植面积也越来越少。上面不会派人来指导南橘的种植,等着征收的农民更不会精心去打理南橘园,甚至都懒得去摘,有时冬天还可见那红红南橘挂在树上。久之南橘品种也就退化,果实里的籽反而多了,味道也就差多了。而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水果品种花样百出,光是橘子就至少是一二十个种类。人们对吃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麓山南橘也不再是长沙百姓唯一能选择的水果。尽管我们从心里不愿南橘远去,但南橘的渐行渐远大约会是大势所趋。

   毛泽东的“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至今在感染着人们,大家上杆子赶在深秋时节来长沙,看“万山红遍”。当年毛泽东站在橘子洲头,看西岸的“万山红遍”,眼光中不只是麓山的“红叶”,应该还有麓山的“红橘”吧,只是再也回复不到那种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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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在二环线的王家湾山坡上拍的南橘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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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2:23

稀疏的小小的但却是红红的南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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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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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路旁、田头、屋角的小小南橘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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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得是这样漂亮的南橘呢,可为什么味道却不是那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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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在称我摘的南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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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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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南橘红应该是属于当年“万山红遍”的(岳麓后山桃花村的南橘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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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2:47

这是仍然自在地生长在岳麓山脚树丛里的南橘树,当年那么靓丽的南橘树,如今竟被其他树几乎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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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2:47

曾经与校园紧密相连的生产队麓山脚下南橘园如今是教工宿舍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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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2:47

红红的麓山,如今缺失了红红的南橘,多了些别的红,譬如房屋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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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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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14:54

今天麓山南桔的命运。

售价低但采摘成本高;另找路子赚钱也不难。还要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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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房子后面就是大片的橘园,只要勤快,橘子随你摘.今年街上到处是石门橘子,烂便宜的,味道还不错.麓山南橘真的被凉得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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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书荟

 

欣赏拜读了书荟充满生活情趣的美文,因为我家与佳哉家一样,都是在岳麓后山山脚边,读你的文章自然有亲切感!记得麓山南橘刚刚呈现颓势是在2000年左右,我女儿正在中南大学读书,满山的南橘没有销售市场便作为对学生的犒赏成袋成袋发给大学生,路上到处都见到喜滋滋背着挎着南橘的学生,可到第二年学生们就是拿到票都懒得去领了,南橘好生冷落!...早几年我母亲家保姆还与别家保姆常带着米袋成袋地摘来尝鲜,她们知道哪里的味道好,也的确是好,可这两年她们也懒得摘了...每年看着满山的南橘绽花结果由青转红再成熟坠地自生自灭,呜呼!可怜的亲亲的麓山南橘......

liumin52@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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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荟是个怀旧的人,感情太丰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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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书荟

很喜欢这类文字。那些已经消失的人、物、建筑、味道……

作为亲历者不给它做传,它们就可能真的消失了……

谢谢楼主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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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哥巴

      看到哥巴兄附上的“南橘跌烂一地”的照片,不禁让人产生“美人迟暮”的感觉。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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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 佳哉 是的,只因种植麓山南橘的人,如今不再对它感冒,也就不去管理、打理它,任其自生自灭,南橘的结局只能是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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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 落霞孤鹜呵,也在岳麓山下的长大的落霞姐,想来从小也会对麓山南橘有亲切感,自然会对麓山南橘的式微,发出感慨。遗憾的是我们只能看着它“渐行渐远”,却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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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8# 老槐呵呵,常说怀旧之言,意味着此人的确是老了,和麓山南橘的式微一样,悲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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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9# 晓剑我想晓剑君喜欢这类文字,应该是和我们一样源于对麓山南橘的美好回忆吧。

      我们是无法亦无能去为那些消逝的种种作传的,我只是对曾深刻留在我记忆里的那些,写出我的一点感受而已。就麓山南橘来说,甚或是“挽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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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 书荟

“我们是无法亦无能去为那些消逝的种种作传的,”

 

我感觉,您写下的这些文字就是在作传,小人物的文字并不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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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书荟:看到书荟君的《那渐行渐远的——麓山南橘》,让人心酸。想不到那曾辉煌一时、让人垂涎、让我们施展拙劣技巧、带来许多故事的麓山南橘,最终会遭遇的如此的命运。惋惜!由君的文章想到了欧阳修这两句:

            残雪压枝犹有桔,

            冻雷惊笋欲抽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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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书荟  麓山南桔是岳麓山重要的生态特色,“看万山红遍”指的应是金秋满山遍野的麓山南桔。桔子洲以前是南桔之洲,现在人们看到的却是蜜桔之州,大有失意之感。书荟的呐喊会唤起麓山人的记忆与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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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书荟君:麓山南橘的命运堪忧,但我们也无能为力。尽管它在我们的记忆里,有着那么多甜蜜的回忆。

   想当年,我们戏校宿舍的前后种满了南橘,调皮的同学连青涩的小橘都不放过。一直吃到南橘红了。籽是多了点,可甜呀!

   现在的人们嘴叼了,懒了。吃橘子要吃没有籽的。可怜的南橘只有自生自灭了。

   谢谢书荟君,让我们又想起了麓山南橘--我们曾经的蜜友!

   正巧昨天在院里碰到一位老同事,她给了我一个麓山南橘,我仔细的看看。不错正是它!橘红的皮上带着小黑点,果实饱满均匀。正想品尝它的味道时,被小孙子看见抢走了。

    不遗憾,虽然没有吃上它,但它的味道已经入心。那特别的甜味,麓山边长大的人是不会忘记的!

音乐的天空,每天都有斑斓的云彩,不时也有疾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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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 晓剑

     您的见解或许有您的道理,我还是觉得我的文字太浅,与“作传”相去太远。

      我认同您的观点:小人物的文字并不卑微。小人物所表达的文字应该是和大人物所表达的文字是一样的,只是大人物的地位高高在上,因此他的文章也就成了“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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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6# 大鼎罐

       呵呵,很想听听大鼎兄也讲讲你们当年是如何“施展拙劣技艺,带来许多故事的麓山南橘”的。

   你们当年求学于岳麓山下,每天与你们相伴的也是南橘树,想来也会与麓山南橘有过“亲密接触” ,只是那种场景再也不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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